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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军人，不能轻易换驻地。”

　　她曾为了顾居峖，跨越千山万水孤身来这里。

　　可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调去北京？

　　现在为了梦想，她依旧是孤身一人离开这里。

　　也离开顾居峖。

　　“你们伉俪情深分居两地也没关系，能在各自领域为国建功，真让人羡慕！”

　　同学不知实情，还笑着对孟清苒举杯祝福。

　　孟清苒什么也没说，抬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也掩住了眼底涌动的情绪。

　　这一天，大家在夜校的食堂畅所欲言，快意潇洒。

　　结束时天色已黑，班长许援朝坚持要送孟清苒回家。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军区大院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时间，孟清苒有些恍惚。

　　上辈子与顾居峖结婚五十年，他们好像从没有像这样肩并肩同行过。

　　一直以来，她都是跟在顾居峖的身后，一次又一次追逐他的背影。

　　这段感情，她只是一个卑微的追光者。

　　但现在已经决定离开，她要活成一道光，成为自己的太阳。

　　走着走着，倏地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军属大院路边。

　　穿着蓝灰色布衣的柳淑英和顾居峖并肩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

　　这一幕，让孟清苒下意识想避开。

　　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此刻却好像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怎么了？”许援朝发觉了孟清苒的异常。

　　孟清苒刚要说话，却看到柳淑英踩到一个碎石差点崴脚，顾居峖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隔壁院的余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嚷嚷了起来。

　　“柳淑英同志，和已婚男同志还是要保持点距离，别坏了我们军属大院的作风。”

第6章

　　旁边一个嗑瓜子的婶子也皱起了眉：“是啊，人家沈团长的媳妇还在这儿呢，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柳淑英的脸色倏地一白，连忙避开顾居峖站直身子。

　　顾居峖抬眸扫了隔壁院的两个军婶，下颚角绷成一条线。

　　两人立马噤声，嗑着瓜子回了屋。

　　再一转眸，他看向路边的孟清苒，还有和她并肩站着的白衬衫男人。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柳淑英主动跟孟清苒解释：“知慧同志，你别误会，我跟沈大哥只是单纯的革命友谊……”

　　孟清苒淡淡一笑：“我知道，革命同志互帮互助是应该。”

　　说完，她看向一脸神色复杂的许援朝：“谢谢你送我回家，有机会再聚。”

　　许援朝欲言又止一番，只说了句‘再见’，便踩着自行车离开。

　　柳淑英也提着手里的竹篮往另一条道走了。

　　顾居峖看着她隐入黑暗夜色中的背影，有些担心地想追上去。

　　但再触及到孟清苒的视线后，他还是生生顿住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回到家，顾居峖率先打破沉默。

　　“柳淑英同志只是来家里送点她做的雪花丸子给妈吃，以后要是有人嚼舌根，你记得解释。”

　　孟清苒一脸平静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顾居峖却再次问道：“刚才那个男同志是谁？”

　　“夜校的班长，有同学考上了大学，大家一起聚餐饯行。”孟清苒潦潦解释。

　　顾居峖眉头微拧了几分：“他们聚他们的，你是已婚妇女，何必凑这个热闹？”

　　孟清苒一怔，垂下了眼帘。

　　这个男人哪怕稍微留一点心，就能知道这次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是他的妻子孟清苒。

　　可他满心满眼都在柳淑英身上，根本不在意有关自己的事情。

　　若是从前，孟清苒听了这番话，一定会觉得委屈和伤心。

　　但现在的她已经心如止水。

　　既然顾居峖一点也不在乎，她也没必要告诉他，自己准备去北京上大学的事。

　　“以后不会聚了。”

　　孟清苒淡淡的回了一句。

　　以后她去了北京，想和夜校的同事再聚，也没机会了。

　　晚上，熄了灯，孟清苒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顾居峖的手刚碰到她的身体，她就触电般往里面移了移。

　　再一次难得的主动被拒绝，顾居峖觉察出了异常。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孟清苒背对着他淡淡说道：“你多心了，我只是有点累。”

　　顾居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握，下意识就直接抱住了女人的腰。

　　“我抱着你睡。”

　　孟清苒身子僵硬了几分，但还是忍着没有推开男人。

　　这一晚，顾居峖睡得安心，但孟清苒却一夜未眠。

　　临近年关，顾居峖一连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

　　沈母以为他部队事多，但孟清苒清楚，他只是为了让柳淑英能过一个安稳年在忙碌。

　　这样的生活她早已习惯，因为她知道不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等自己走后，那个男人也能光明正大地照顾心上人了。

　　这些天，孟清苒每天除了照顾好沈母，尽好一个儿媳妇最后的本分，其余时间就是一点点清理掉这个家里有关自己的物品，等待科研学院的车来接她。

　　她要在离开前，将这个院子里有关自己生活的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

　　离开倒计时最后一天。

　　除夕当天，通讯室喊孟清苒前去接电话。

　　“孟清苒同志，这里是科研学院新生处，过完这个年，学校大巴车会在明天早上八点，去南岭车站接你，你和家里人都沟通好了吗？”

　　孟清苒握着电话柄的手紧了紧。

　　“请学校放心，孟清苒已准备到位，随时可以出发！”

第7章

　　听筒那边再度传来老师欣慰的声音。

　　“那就好，一脚踏入科研的门，就要做好舍小家为大家的思想准备，祖国需要你这样的青年知识份子！”

　　“我们在北京等你！”

　　挂了电话，孟清苒平静的心掀起几分涟漪。

　　能以身报效祖国，是她两辈子的梦想。

　　如今终于盼到头，所以的委屈和隐忍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孟清苒哼着小曲，满怀期盼地回了家。

　　只是刚进家门，发现几天不见人影的顾居峖回来了，桌上还摆放了大大小小几盒印着五角星的礼盒。

　　顾居峖见孟清苒满面春光的模样，不由得问道：“有什么开心事？”

　　孟清苒微顿，下意识收敛了上扬的嘴角。

　　“老家来电话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顾居峖没再多问，而是指了指桌上的礼盒。

　　“这是部队发的年礼，你记得收好。”

　　孟清苒垂了垂眼帘。

　　但凡这个男人多上点心，就知道她老家根本就没了亲戚，谁又会给她打电话拜年？

　　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顾居峖却没发现她的异常，而是打量了一番冷清简陋的房子，发现家里没什么春节的气氛，直接拿出了一沓人民币和购物票。

　　“我陪你上街去添置一些过年的年货，晚上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眼见男人已经起身，孟清苒一番犹豫还是跟着出门。

　　今年这个除夕，是她在这里过的最后一个年。

　　一年有始有终，就当给他们这段婚姻一个好聚好散吧。

　　集市。

　　街头大红灯笼和窗花喜气洋洋，处处透着热闹的气氛。

　　看着这一幕，孟清苒的心情有些恍惚。

　　上辈子的除夕赶集，孟清苒都是独自一人。

　　那个时候的她，看着一对又一对的年轻夫妻手挽手说说笑笑，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她孤身一人，买了一大堆年货。将家里布置得喜气洋洋，做了一桌年夜饭，等着顾居峖归家。

　　一年又一年，年年都是这样。

　　但现在同样的新年，同样的集市，她的身边有顾居峖亦步亦趋的跟着。

　　孟清苒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新年有什么愿望？”身侧的男人突然发问。

　　孟清苒微顿，沉默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