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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这份不忍，他大概率会动手。

第53章送走

　　岑枝这一夜住在了金悦府，她担惊受怕又着了凉，泡过热水澡便睡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才发现主卧的陈设仍旧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陆应淮把这套房过户给她，她没要，他也确实没再动过。

　　岑枝下床，对面客卧的床上被子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他昨晚睡在这了。

　　男人上大学的时候，法学专业是部队化管理，他这些年叠被子，叠衬衣，全是规整的豆腐块。陆应淮那个寝室是四个高门子弟，个个儿仪表堂堂，成绩也好，深受女生的关注，整栋楼的男生每次路过他寝室门口都会拍照片，床，电脑桌，晒在阳台的背心，短裤，白球鞋，再转手给新闻系的女同学。

　　听程洵说，陆应淮是工作之后认识宋小姐的。

　　岑枝走到书房，门是开着的，陆应淮站在书桌前，缓缓拉开一幅国画。

　　山水桥陆湖光春色，大气磅礴的泼墨画法，右下角的三行草书也写得奔放飘逸。

　　“明代董其昌的《西湖八景图》，老周在西北出高价买这幅画，他的下属找了很多年，机缘巧合到我手上了。”

　　程洵瞪大眼，“这幅画价值连城，画轴都是珍稀的犀牛骨，您要送给周家？”

　　陆应淮拇指摩挲着画轴，“还人情。”

　　“他答应不为难岑小姐了，您不如自己留着。”

　　男人将画一寸寸卷起，装进盒子里，“老周丢了面子，没准会秋后算账，他未必敢动我，但动得了岑枝。拿人手短，交换一个平安。”

　　岑枝了解陆应淮，他很有才学，临摹的画和书法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级别，是一个能文能武的男人。

　　他有不少藏品古董，可最珍爱的就是书画。

　　岑枝走进去，“这幅画很值钱吗？”

　　陆应淮抬起头，注视她，“你想说什么。”

　　她抿嘴角，“值多少钱。”

　　男人露了点笑意，她这是要还他。

　　“你现在住的房子，它值一百套。”

　　岑枝咽了口唾沫，向后挪，“那谢谢陆副总了。”

　　他彻底笑出来，见势不妙马上溜了，真是鬼精鬼精的。

　　陆应淮不太想放过她，“打个欠条？”

　　她垂着眼，“一个亿，卖了我也还不起。”

　　“那不一定。”男人逗上瘾了，“兴许有傻子愿意花一个亿买你。”

　　程洵接过那幅画，退出书房。

　　陆应淮挑了一支中号的狼毫笔，试了试手感，毛刷硬，吸墨汁也少，不染卷面，适合初学者。

　　“赚多少还多少，心意在你。”

　　岑枝绕过桌子，“怎么写？”

　　男人从背后圈住她，腾出一只手铺平宣纸，“今欠陆应淮一亿，有钱还，没钱想办法还。”

　　“我前年的演出费最高。”岑枝认真拨弄计算器，“两百零八年还清。”

　　陆应淮闷笑，她偏头，他分明一本正经盯着计算器，仿佛那声笑是她的错觉。

　　“不长。”他清了清嗓子，“来得及。”

　　岑枝撂下计算器，“我没日没夜的演，也得演一百五十年。一百七十三岁的老太太步履蹒跚上台，你乐意看吗？”她转过身，面向他，“打个折。”

　　陆应淮表情严肃，“你要打几折。”

　　“我还到四十岁。”

　　他沉思了一下，“可以。”

　　研好了磨，蘸湿笔尖，陆应淮帮她摆手势握住笔杆，又握住她的手，“落笔不要犹豫，一撇一捺扎实些，收笔行云流水，手腕发力，手指要顺着笔。”

　　他控制着节奏，自上而下不急不慢，岑枝不懂他的书法是什么体，很潇洒，兼具力量与形韵，尤其是「陆」字底下的木，方正雄厚，炯炯有神。

　　“是隶书吗？”

　　男人微微俯身，迁就她的身高，“是颜体楷书，最难写的一种。”

　　陆应淮起床后还没有抽过烟，口腔是薄荷药膏的味道，清爽好闻。岑枝回忆起在燕京大酒楼，陆迟徽也是如此亲昵挨着她，极为耐心教她牌技，算术，那种浑然天成的暧昧感和情欲感，差一点就逾矩了，火候又永远差那么一点，不上不下的吊着对方，也迷惑着外人。

　　天生是玩转情场的老手。

　　岑枝胳膊肘弯曲，顶了顶陆应淮的腰腹，“你们陆家的男人是不是很会勾引女人？”

　　“我不是。”他顿了一秒，“陆璟也不是。”

　　陆迟徽是了。

　　“你有大嫂吗。”

　　“没有。”

　　“陆璟多大了？”

　　“三十七。”

　　“他这么年轻就当驻外大使馆的秘书长了？”

　　陆应淮淡淡嗯，“陆璟二十七岁出国，他在外交领域是奇才。”

　　岑枝视线掠过他伏案的左手，中指光秃秃的，有浅浅的戒圈痕，她不由走神儿，笔尖勾得斜了，「亿」字写得一塌糊涂。

　　“又不专心。”

　　陆应淮攒了纸团扔进垃圾桶，重新铺开一张新纸，“再写。”

　　这回，他松了手，岑枝自己攥住笔，一笔一划写着。

　　“用力。”

　　“笔锋甩出的收尾要开阔，利落。”

　　他的指导岑枝一个字没听，脱口而出一句，“你为什么不戴戒指了。”

　　陆应淮早料到她会问了，笑了一声，“又憋了几天了？”

　　那次在话剧院闹得不欢而散，她是憋了太久，不过岑枝没打算问他，要不是燕京这档事，她也没机会再和他私下见面了。

　　“宴会上戴戒指是挡桃花的，让那些给我介绍女人的死心。”

　　岑枝一怔。

　　男人擦干净手心的墨水，“还想问什么，一起问了。”

　　她低着头，在纸上随意写写画画，没出声。

　　陆应淮捏着她脸，捏成一个皱巴巴的包子，“既然不问了，以后少犯性子。”

　　..

　　话剧院紧急处理了岑枝转院的流程，陆应淮给了一周的时间，刚过第五天，她的合同就邮寄到外省剧院了。

　　到达省会城市的当天中午，陆应淮开车带她去了一趟区局，是一名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接待，陆应淮同他握手，“顾局，你也知道情况了，拜托了。”

　　男人大笑，“你如今贵人事多，还亲自跑我这里来？”

　　“我不放心这边。”

　　被称呼顾局的男人打量岑枝，“没出过省啊？”

　　陆应淮也含笑打量她，“我带她出过，跟着剧院也出过国，倒是没有独自出省生活过。”

　　“怪不得你记挂啊。”顾局向他保证，“咱们曾经算是同事，你当面托付我了，在我能力范围内，自然会多照顾小姑娘的。”

　　岑枝恍恍惚惚又跟着陆应淮从局里出来，外面开始下小雨，他伫立在台阶下，背影沉闷，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拉开车门，又侧身望了她良久，“中海有重要会议，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

第54章情浓

　　岑枝眼眶发红。

　　陆应淮握住车扶手，手背缕缕的青筋，仿佛在和自己较劲。

　　他分明弯下腰，上半身也进车里了，却又关住车门，转身一把拽过岑枝，拽进怀里。

　　岑枝低低地啜泣出来。

　　他原本计划送完她再赶回中海集团开会。所以发型和衣冠收拾得干净整洁，逼人的英气。她埋在男人脖颈，鼻息间是他深入肌理的烟味和木质调的药香洗发膏味。

　　这几日，岑枝都住在金悦府。只不过是和陆应淮分房睡，他没踏入半步，交集仅限于白天用餐，加上之前又断了一阵，很漫长的日子里，她没有闻过他的味道了。

　　熟悉，着迷。

　　陆应淮的体味，有淡淡的空灵的孤独感。

　　古庙，荒漠，海浪。

　　他释放得矛盾又汹涌。

　　“再陪你半天？”男人胸膛浓浓的回音撞击着她。

　　她比划一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