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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为林雪舞做过的事人尽皆知，而谢清染也被他狠狠伤过一次了。

季晏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谢清染却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

“王爷，我有一事相求。”

======第20章======

季晏辞下意识回道：“你说。”

谢清染似乎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轻声开口：“我祖父逼婚，原是逼不得已，若不如此做，我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求王爷不要怪罪，今夜之后，你我可各不相干。”

季晏辞猛然抬头看向她，却从她那双清冷的眼里看不见任何爱意。

他心里一痛，是他做错了，如今这般，是他最有应得。

好半天，他才艰涩开口：“我答应你，绝不会对谢老丞相怀有怨恨。”

谢清染似是松了口气，她坐下，朝他举杯：“那便喝合卺酒吧，喝了之后，王爷自可离开。”

季晏辞慢慢走过去，与她手臂缠绕，喝下了酒。

放下酒杯，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为何要走？”

这下，愣神的人成了谢清染。

季晏辞脸上罕见的笑意，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

看见她这幅样子，季晏辞心里微刺，他的温和，从未给过眼前之人。

想到此处，季晏辞也没了逗她的心思，道：“今夜是新婚夜，我若不在此处过夜，若是被你祖父和我父皇知晓，又该有一场风波。”

谢清染这才恍然，看着他清明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半晌，她才开口：“既如此，那便早些洗漱了安歇吧。”

话一出口，季晏辞便见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似乎觉得这话有歧义一般。

他心尖仿佛被一支最柔软的羊毛笔轻轻扫过，一股电流瞬间窜进四肢百骸。

季晏辞握拳捂唇，轻咳一声：“好，那我去偏房。”

说着，他便站起身朝外走去。

在他身后，谢清染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

出了门，季晏辞便看到守在台阶下的下人，他想了想，吩咐道：“让厨房做一些好克化的糕点来。”

他是在前厅被宾客灌了不少酒，也吃了点东西，但想必谢清染是什么都没吃的。

季晏辞想到不过几年，一个好端端的人便成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顿时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他得让谢清染好好活着。

季晏辞洗漱后，便回了房。

他身穿雪白中衣，推开门，正好看见谢清染对着桌上的糕点在发呆，听到声音，顿时抬头看了过来。

屋内被红烛照的亮堂，季晏辞看着她鲜活的模样，鼻尖竟有一瞬的涩然。

自己是多愚蠢，才觉得不爱谢清染，从他懂事起，就知道她会是自己的妻，他总觉得林雪舞才是那个对的人，可成亲四年，他从未有过一刻，想要放开谢清染。

这不是爱，什么才是？

季晏辞想通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只觉得心里彻底松下来。

如今他眼前这个人不是前世的谢清染，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他大步走过去坐下，温声道：“怎么不吃？这些东西不合你口味？”

谢清染看他一眼，随即迅速的垂下眼眸：“没有。”

季晏辞心里一动，他试探的问道：“那你是在等我一起吃？”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谢清染却变了脸色。

她抬起眼眸，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季晏辞，冷声道：“王爷莫要误会，我是自己没有胃口罢了。”

季晏辞胸中陡然腾起怒意，但只是一瞬，他便压了下去。

谢清染那句‘心有所属’终究是让他没理由。

他径直走到床边，淡淡道：“那便安歇吧。”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谢清染陡然变了脸色。

======第21章======

半晌，谢清染才僵硬的挪动了脚步，走到了床前，却迟迟没有坐下去。

季晏辞看着她这幅十分不情愿的模样，心中顿时憋闷起来。

他语气低沉：“怎么了？”

与此同时，他也有种怪异之感，好似再经历一世，有太多事情跟他想象中不同，还是说，这是因为这一世他做了没有做过的事情，导致事情的走向不同？

可谢清染那溢于言表的疏远，却是他上辈子没有体会过的。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两人相对站在床前，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晏辞才听到谢清染的声音。

“烦请王爷灭了灯火，夜晚有光，我睡不着。”

季晏辞一怔，他倒是从来不知道谢清染还有这个习惯。

不过他还是走过去，将近前的红烛全都吹灭，只留下门口用来照亮的那一小只。

这下，除了隐约的月光，屋内几乎黑透。

季晏辞听到谢清染上床的声音，黑暗中，他脸上尽显愉悦。

紧接着，他也上了床，躺在外侧，只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季晏辞眨了眨眼，将手再往里伸了伸，果不其然触到一句温软的身子。

他能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瞬间僵住，可有什么却如同火焰从心底燃起，瞬间冲上大脑。

谢清染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要干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直直泼在了季晏辞身上，将他那颗燥热不安的心扑灭。

他陡然想起，前世，他和谢清染的第一次来。

胸腔中的火焰瞬间化为对谢清染的心疼，他收回了手，声音被黑暗包裹，带着一丝暗哑和说不清的温柔。

“没事，睡吧，明日还要入宫觐见。”

季晏辞这样说了之后，便闭上了眼，今夜饮酒过多，他很快变睡了过去。

可他不知道，离他不过一臂之遥的谢清染却睁着眼，静静的看了他很久……

第二日清晨，季晏辞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卯时睁开了眼。

晨光熹微之中，他看见谢清染安安静静的睡在他身边，怀中还捏着一截被子。

季晏辞只觉得心脏处有股暖流散开，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盯着看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有多温柔。

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才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朝着谢清染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季晏辞拿着衣服走出门，昨夜他将屋内伺候的人全都遣了出去。

一方面是不想被人伺候，另一方面，他昨夜没碰谢清染这事，他不想让旁人知道。

因着先前毁约的事，谢清染连同谢家都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若是再传出什么流言……

季晏辞走到外间，将衣服穿好，这才踏出门去。

他对守在台阶下的下人开口：“王妃还在睡，莫要吵她，还有，让小厨房准备膳食，等王妃醒了，再去练功房通知本王。”

前世身为摄政王的气势不经意流露而出，下人皆是惊惧的应声。

季晏辞在练功房呆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他将长剑入鞘，快步走了出去。

他走进门，直接朝谢清染问道：“昨夜可睡的安好？”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一旁伺候的人，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第22章======

谢清染脸色一红，抿了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季晏辞放下心来，温声道：“今日我们要入宫，父皇母后皆是心胸宽广之人，你无需担忧。”

谢清染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轻声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相对无言。

季晏辞心中叹息，曾经他只要去谢清染的房里用膳，便能听到她说起各种各样的话题，如今这般，倒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他只是沉浸在思绪中一瞬便回了神。

往事如烟，他该做的，是顾好眼前人。

用过早膳后，季晏辞便带着谢清染入宫了。

当今圣上年逾五十，却也只得了三个儿子，季晏辞便是那最小的儿子。

此番成婚，若不是害怕动静太大，皇帝和皇后恨不得出宫替他主持婚宴。

马车晃晃悠悠，季晏辞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谢清染，却见她一副淡然模样坐在那里，连个眼风都没给自己。

季晏辞薄唇轻抿，却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他自从成人礼后便跟谢清染来往不多，也没有刻意打听她喜欢什么。

就在这种尴尬又疏远的氛围下，马车停了。

季晏辞撩开帘子，却见宣武门外停着一座软轿，他想起，这是皇后特意为谢清染准备的。

他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很自然的朝后伸出了手。

却是半天都没等到回应。

他疑惑的扭头，只看到谢清染站在车辕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季晏辞言简意赅：“下来。”

谢清染犹豫着将手放入他掌心，下一刻，季晏辞便握紧了她的手，将她往前一带。

谢清染没防备，整个人跌入他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季晏辞朝她眨了眨眼：“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谢清染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她声音清冷：“大庭广众之下，还请王爷不要太过无礼。”

季晏辞看着她，下意识松开了自己的手。

从前不在意，如今在意起来，却发现谢清染对他，似乎有种别样的……抗拒？

季晏辞心里颤了颤，看着谢清染的背影，连忙跟上。

软轿只预备了一顶，谢清染坐了上去，季晏辞便看不到了。

他有些遗憾，却也知道，他跟谢清染要去的是两个地方。

季晏辞跟着太监到了养心殿，站在门口稳了稳心神才往里走。

殿内龙涎香的味道略重，季晏辞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跪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抬头看了过去。

上方，盛帝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骤然映入眼帘。

季晏辞心里酸胀不已，他再度见到了死去的父皇，这是何等有幸。

盛帝也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幼子，嘴里溢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