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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衍为她盛了碗粥。

　　“谢谢。”她低头喝粥，有些不好意思，“在医院我说的话不好听，现在向你道歉。”

　　聂衍难以置信地笑了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的道歉，真是意外。”

　　“郑腾的情绪好点了吗？”她摇头叹气，“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年后马上要面临高考，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性子豪爽，爱打抱不平，现在已经把叶温言当成了杀母仇人。”

　　“我真没想到郑沅的性子如此极端。”聂衍示意她赶紧吃饭，“一场风花雪月惹出了人间惨剧，真是血的教训。”

　　“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像我这样想得开吗？”坤仪说完立马后悔，忙转移话题。

　　“幸好今天是周六，睡过头也不怕。郑沅不出院，我是不能去上班的，该想想下周如何向总监请假的事了。”

　　“我已经让人替你请好一周的事假了。”聂衍说着目光就落在她小腹上，“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当为我怜惜一下这个小东西吧！”

　　过了几秒钟，她才意识到聂衍说的是孩子。

　　半晌，她才喃喃说了句“好”。

　　坤仪放在饭桌上的手机响了，两人同时看了眼，是谢楚。

　　聂衍的脸沉下来，“都请假了，工作的事儿先放一放。”

　　“别人的事儿可以放，谢公子的事儿不能放。”她说着就滑开接听键。

第86章 到底是生，还是不生？

　　在坤仪接通谢楚电话那刻，聂衍故意给她夹菜。

　　还说了句：“这个软糯好吃，多吃点儿。你这两天又瘦了。”

　　坤仪忙拿着手机避到客厅，那边的谢楚已听到聂衍的声音，戏谑着问：“和聂衍在一起？”

　　“你管得可真多。是不是又对设计图有新建议了？”坤仪现在和谢楚只有这一个交集，实在想不出他打电话的其他用意。

　　“当然是有新建议了，不然大周六的怎么会打扰你。”谢楚边笑边说，“再给我办公室的西南角，留出两米左右的空地儿，我要放一张按摩椅。”

　　“好。”坤仪蹙眉，“只要谢公子不觉得空间局促就行。”

　　“让你加你就加。”谢楚转了话锋，“周一上午我会去趟华霖，你把合同准备好。”

　　“我下周请假了，你直接找张总监，我会提前给他打个电话。”坤仪想到郑妈妈下周要出·殡，话音中透了悲凉。

　　“下周请假了，那就下下周。反正装修合同我只和你签。”谢楚不急不躁，“你到底在忙什么啊，竟然请了一周的假？”

　　“有事。”坤仪不想和他说太多，“你等我电话就行，拜拜。”

　　谢楚还没应声，坤仪就挂了电话。

　　折返回餐桌，聂衍正在不紧不慢地喝粥。

　　坤仪惦记着郑沅，拿起碗筷就吃。

　　“大周六的，谢楚还想着正事儿，真是稀奇。”聂衍冷声嘲讽。

　　“谢公子年前想搬到茂云大厦办公，有什么好稀奇的！”坤仪就事论事，“不赶紧点儿，只怕又要拖到年后了。”

　　“如果真是赶工期，就不会非要等你上班再签合同了。”聂衍抬头扫她一眼，“都说一孕傻三年，你现在当真连这都看不透？”

　　“也就是一个谈得来的好朋友，照顾一下我的业绩！你非要往偏了想，我也没办法。”坤仪快速吃了几口，起身，“饱了，我去医院。”

　　聂衍放下碗筷：“谢楚是你谈得来的好朋友，我呢？”

　　“你？”坤仪转身看向他。

　　眼前的男人，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如果真让她来界定两人的关系，她还真说不好。

　　“我在容小姐眼里又算什么？”聂衍再次追问。

　　坤仪蹙眉想了想，“你——是锦城最年轻的金牌律师呀！”

　　“哦！”聂衍苦涩笑了声，“原来我连谢楚都不如。”

　　“我还要去医院，不想和你吵架。”坤仪知道聂衍在故意找茬儿，拿起外套就走。

　　门锁落下，坤仪走了。

　　聂衍望着桌上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饭菜，五脏六腑都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

　　原来，纵使怀着他的孩子，他在她眼里始终是聂律师！

　　拿起手机，连着拨了两次叶温言的电话，叶温言睡意惺忪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刚睡着，又怎么啦？”

　　“不在医院？”聂衍本想让他留心下坤仪。

　　“昨晚熬到现在刚躺下。行哥，先让我睡两个小时，无论什么事儿都要等我醒了再说！”

　　叶温言打着哈欠结束了通话。

　　聂衍给邵天电话打过去，邵天说郑沅醒过来了，意识还算清醒，就是不说话。

　　“她知道蔡兰萍去世么？”聂衍问。

　　“郑腾已经告诉她了，她一直沉默。”邵天无力地叹气，“我看，短时间她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聂衍这才说到关键点上，“坤仪已经去医院了，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找个人专门盯着她点儿，真要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邵天应下。

　　聂衍在饭厅坐了许久，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吃胃药。

　　这阵子他被坤仪气得不轻，但为了孩子，又不得不在隐忍。

　　穿好衣服准备去趟“盛行”，周庭的电话打来。

　　最近聂衍忙着在顾氏坐镇，周氏的产权官司交给了一名他最看重的律师。

　　还没接周庭的电话，聂衍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但还是拧着眉点了接听键。

　　“聂律师，我上周去盛行三次也没见到你，最近很忙啊？”周庭未语先笑。

　　“很忙。”聂衍也不和他绕弯子，“周先生，既然盛行接了你的案子，就会尽最大努力为你争取最好的结果。”

　　“说实话，只有聂律师亲自负责这桩官司，我才放心。毕竟这是二审，已经没有输的余地了。”

　　周庭笑了声，“我晚上在江南春定了位子，聂律师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吧。当然，华瑾南也会过来。”

　　“不好意思，胃病犯了，这几天一直在家养着，不敢在外面吃。”聂衍眸色渐深，“如果周先生信不过我安排的律师，就带着案子的复印材料来君悦府吧，我晚上刚好有时间，可以替你看一看。”

　　“好。”周庭很兴奋，“聂律师把单元楼号说一下，我一定准时去拜访。”

　　都说聂衍高冷得不近人情，现在却主动邀请他到家中商量案子，他立马猜到是华瑾南的缘故。

　　无论怎么说，这对周庭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结束通话之后，聂衍打消了去律所的想法，来到书房，在电脑上调出周氏产权案看起来。

　　其实产权案的所有细节他早就烂熟于心，胜券在握，见不见周庭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

　　坤仪赶到医院，先去ICU看郑沅。

　　郑沅可以自主翻身，比刚入院时强了不少，但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她无法和郑沅直接沟通，只能透过外面的玻璃窗往里看。

　　郑腾失魂落魄地坐在太平间外面，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整个人颓废又憔悴。

　　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学来了，安静陪在他左右。

　　坤仪慢声细语地安慰他，他低着头一直默默掉泪。

　　傍晚，邵天为他们点了外卖，坤仪苦口婆心劝许久，他才勉强吃了几口。

　　郑腾的样子令坤仪心疼，但也深知丧母之痛深入骨髓，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宽慰到的。

　　聂衍电话打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黑，她刚刚从楼上下来透气。

　　“我的胃很不舒服，不想出门，你帮我带份晚餐，最好清淡些。”聂衍的语气中透着疲惫，“有点累了，先挂了。”

　　坤仪本想说“你点外卖吧，我还要在医院守夜”，但心中却对聂衍生出一股莫名的疼惜。

　　“好，我马上过去。”

　　“不急，路上开车小心点儿。”临结束通话，聂衍又嘱咐了句。

　　放下手机，坤仪心思不宁，离开医院后在一家老字号饭店买了两菜一汤。

　　推开君悦府的门，她听到聂衍的声音在客厅传来。

　　“产权案一审败诉，关键在这几个点，周先生看看我分析得对不对……”

　　听到这儿，坤仪立马愣住。

　　在客厅和聂衍聊天的竟然是周庭！

　　她下意识要避出去，可双脚已站在玄关处，聂衍和周庭的目光亦朝她投过来！

　　一个别有深意，一个满是嘲讽。

　　几秒钟之后，她脑子渐渐冷静。

　　聂衍很注重隐私，除了叶温言他们三个，外人是不会被请到这栋房子的。

　　现在周庭不光来了，还看到她提着饭菜在聂衍的房子中自由进入……稍微有点脑细胞的人，也能猜出这是聂衍故意为之！

　　“回来了，烟儿。先把饭菜放餐桌，等我和周先生聊完再吃。”

　　聂衍眸色温柔看着坤仪，那神情就像丈夫等到下班回家的妻子一样幸福，满足。

　　坤仪的脸瞬间就红了。

　　“烟儿”是两人在床笫间情动时，他对她的昵称，现在当着周庭说出来，用意不言而喻。

　　“好。你们先聊。”坤仪很快回过神来，挤出个敷衍的笑容后去了厨房。

　　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