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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词将这些照片都妥帖收藏好。

再往后翻，就没有这样温情的合照了，只剩下每年的毕业照和球队的合照。

季渊个子一直都很高，总站在最后一排。微抬着下巴看向镜头，一脸少年的不羁张扬。

林词手忽然一顿——她翻到了一张不属于季渊的毕业照。

非常之熟悉。

是她的。

……

季渊擦完厨房才想到什么。

从外面冲进来，要卖掉的书林词已经搬到了地上。

她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发现。

季渊收敛住脸上的急态，眼神往柜子里飘。

嘴里问：“你弄好了？”

“好了呀。”

林词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答道。

季渊提起的心像坐过山车那样往下降，明明她没发现，却还是有点失落。

他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挺复杂，希望她能看见，又害怕被知道。

第三十二章 季渊，我饿

许家的卫生向来不用林词插手，宋茹站在半截楼梯上，指点江山般指点餐厅的佣人。

“这个花瓶移过去，对，那只木雕挪到这。”

大门打开，林词回来，宋茹眼一瞥。

“你去哪了？整天往外跑。要做义工不如跟你爸去，自己私底下去参加活动谁知道你做了这些？”

在宋茹那里，做慈善就是要让人知道的，默默地做不如不做。

林词没吭声，换鞋，往楼上走。

经过宋茹的时候再次被叫住。

宋茹打量着她，好久一会儿。

她的眼神让林词心咯噔了一下，想到自己耳后星点的痕迹，是和季渊闹的时候留下的。

怕被宋茹发现，更怕她找季渊麻烦。

林词知道，自己母亲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心半悬不掉的时候，宋茹终于开口：“出门怎么没化妆？”

“……没演出。”

“没演出就不要化了？你在学校也这么邋遢的？”宋茹不满，“晚上跟我去外面吃饭，把妆化好，穿件像样的衣服。”

“知道了。”

林词松一口气，低声道。

晚上宋茹带林词去和新认识的富太太朋友吃饭，又不只是单纯吃饭的目的，富太太的丈夫是南方地产的巨头，还有个儿子，今晚没来，这场饭局的背后意义更像是宋茹为了推销林词而筹划的。

原来母亲也会把女儿当作可供人随意评估的货物。

意识到这些，林词的话比平时还要少，难堪与无力感一起涌上来。除了礼貌的问候外——如果可以，她连问候也不想——她不再主动说话。

那太太也不知道满不满意林词，都是久浸名利场的老狐狸了，她只说：“女儿就是好啊，文文静静的，不像我家儿子，没少让我操心。”

宋茹微笑，不动声色地在林词要夹菜的时候把盘子转走，最后转了一盘青菜到她面前。

一边回：“她从小就这样，也就这点让我放心了。”然后转头对林词说：“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她虽然是笑着的，林词却从她眼里看到一种冷淡的警告。

哪怕是在外面，也丝毫不放松对她饮食的控制。

林词垂眸，收回筷子。

果不其然，饭局一结束，宋茹对林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今天吃了多少肉了？真不觉得自己胖了是吧？接下去几天别出门了，我让阿姨给你做减脂餐，一日两餐除了这些别的不准给我吃了！”

宋茹说到做到，林词果真一连几天都被禁足在家里。谁能想到已经过了二十岁的成年人，还被母亲如此管教。而许林和最近几天出差外地分公司，也没有办法斥责宋茹的教育方法。

一开始，林词跟季渊说的只是妈妈不让出门了，具体的原因没讲。

这样被饿了几天后，终于在一个晚上崩溃，委屈与饥饿感交织占据身体，她无助地给季渊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季渊接通电话就听见她的哭声。

“季渊……”

他手上在做的事情立刻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饿。”

说这话的时候好委屈。

从她抽抽噎噎的话语里，季渊才ʝƨɢ知道这几天她妈都对她做了什么事。

季渊的妈妈虽然早逝，但也让他的幼年感受到过母爱。从来没听过还有宋茹这样的母亲。

林词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启齿的，但是跟季渊说完后，他并没有嘲讽或者觉得这是一件引人发笑的小事，而是一改他性格的粗野，很耐心地在电话那头哄她。

她在季渊的哄声里渐渐平复心情，听见电话那端窸窣的动静。

用哭后沙哑的声音问他：“你在做什么？”

“穿衣服。”

“去哪？”

“去给你买吃的，想吃什么？”

林词鼻子又开始酸了，“我又吃不到。”

“这个你别管，说你想吃什么？”

林词缩在自己绵软的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想了想才说：“麻辣烫，还有冰可乐和汉堡。”

都是宋茹从小严令禁止她吃的。

“知道了。”

季渊温声应道。

林词也不知道季渊会用什么办法给自己把东西送来，直到半小时后听见玻璃窗外传来的敲击声。

她吓了一跳，房间里又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路灯的灯光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阳台。

高高大大的，一身黑衣服。

像极了惊悚片的开场。

她怔一下，才看清那人的脸。

是季渊！

她的房间在二楼，别墅楼层高，他怎么爬上来的！

林词震惊之下跳下床去给他开门。

怕吵醒宋茹和家里的阿姨，她没敢叫出口，身体却无比激动地扑到了他怀里。

带着冬天夜晚的冷气，和他一颗赤诚的心。

季渊一手揽上林词的腰，没让她贴太紧，牵着她的手进屋，转身关了阳台的门。

林词还想抱他，他先将手里的麻辣烫放到房间的小桌上，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堆吃的。

——因为怕食物冷掉，他一直揣在怀里；为了爬上二楼，毫无形象地将麻辣烫的塑料提手咬在嘴里，翻了花园的围墙踩着别墅墙体的凹槽处上来。

林词惊异地看着他变出一样又一样还带着温度的食物，最后朝自己张开手臂。

意思是：可以抱了。

他怎么能这么好呢？

所有的委屈都拥有了向外宣泄的欲望，在季渊身边，可以不需要拘束不需要顾忌什么礼仪，甚至可以任性，所有负面情绪都有他兜底。

她已经不饿了，也不难过。

就是想哭，想被他抱着。

因为知道被他偏爱。

被偏爱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季渊抱着她，轻柔缓慢地摩挲她后颈。

任由她在怀里哭了一会儿，胸前衣襟被眼泪洇湿一小片，他才说：“不哭了，吃的要冷了。”

他带了好多她爱吃的东西，麻辣烫盖子揭开，房间里立刻充斥鲜辣的味道。

林词看见他手背骨节的摩擦伤口。

她抽噎一下，“手怎么了？”

季渊抬起来看了眼，“没事。”

手太冷了，冻得没有知觉，林词不说他都不知道。

应该是爬墙时刮到的。

林词揉掉眼泪，起身去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