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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电话的内容很简单，陈爸爸突然通知他们他来了北京，刚下飞机，给段鸿打电话没人接，便不得不在夜里打扰儿媳妇。为此一再跟十一抱歉，得知段鸿也在旁边，他不留情面地呵斥儿子几句。

这通意外的电话结束了他们围绕那碗猪肝汤的厮杀，可残局还来不及收拾，他们又必须一起面对家里的突发状况。

段鸿自然要去机场接爸爸，本来十一也要去的，段鸿突然问她，你不回家收拾收拾吗？

十一愣了片刻，段鸿又说，你是想让爸知道咱俩分居了吗？

她冷静琢磨了一下，段鸿的房子虽说是三室一厅，但有一间改成了衣帽间，陈爸爸来了肯定是要住在客房的，那他就得搬出来。也不能让他住在客厅，那摆明了告诉远道而来的老人家他们闹掰了，让陈爸爸如何自处。

这个家里，十一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陈爸爸。于是她点头，赞同段鸿的提议。

机场高速一路畅通无阻，段鸿看着两旁路灯和树影，心情舒畅了不少，甚至翘起了嘴角哼起了歌。

他的好心情在看到陈爸爸时达到巅峰，他大步跑过去，狠狠地拥抱着已经等待了两个小时的风尘仆仆的可怜老头。

陈爸爸像是没料到儿子会这么热情，僵硬地拍了下他的背，怯生生说：“没打扰你们吧？”

段鸿拎过来他的行李和包，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来的太好了爸。”

说完他昂首在前面，大步走向停车的位置。

他并不知道身后的陈爸爸心事重重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心底默默祈祷着，祈祷段鸿知道他的来意后不会怪他。

第二十八章 跟我来这套是吧

十一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把客房里段鸿的东西整理好搬到主卧，无非是些睡衣眼罩充电器之类的他常用的零碎物品，比较让十一意外的是他居然在吃一款国外的褪黑素。她打开褪黑素看了下，里面不是软糖，是那种黄豆粒大小的紫色药片，以前都不知道段鸿有睡眠问题的。

客房的衣柜里整整齐齐码着两个夏凉被，一个棉质的一个丝质的，段鸿会视当天的温度和湿度决定盖哪个被子，就很矫情。被子旁边放着一套他的睡衣，睡衣虽然是穿过的，可还是板板正正叠起来，一丝卷边和褶皱都没有。

十一过去为了体现自己在这场婚姻里的价值，会过分积极的去照顾段鸿的衣食住行。那天在老家的酒店，段鸿冷着脸说她故意一步步在生活上把他变成离不开老婆的废物，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之所以如此处心积虑，可能是因为从搬进这个房子后她就发现，段鸿是个自理能力非常强的人，他看似散漫，实则把自己生活范围内的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

十一那时候太希望段鸿能需要她，太希望能尽快像一块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嵌在他的生活里，如今想来似乎用力过猛了。

而他这种罕见的生活能力，十一想，可能与他很早就失去妈妈有关。

他们刚认识时自然会闲聊到彼此的家庭，段鸿轻描淡写说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十一怕勾起伤心往事便没再提过，直到年夜饭那顿酒后，喝醉了的十一和陈爸爸看着无聊的春晚瞎聊天。忘了是谁的小品了，里面有个女交警的角色，陈爸爸说他妻子生前就是交警，03 年一场交通事故去世的。

十一没见过段鸿妈妈的照片，那次回厦门他还问过陈爸爸有没有老照片看看，陈爸爸只找到几张段鸿小学之后的，大多是跟朋友和同学一起的合照。十一问再之前的照片呢？当时陈爸爸闪闪躲躲的，只说大概搬家弄丢了。

可十一忽然想起，三十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的段鸿初一早早起来跟堂兄弟们去祠堂后，她曾下楼帮陈爸爸买遥控器用的电池，还遇到楼下的邻居。邻居听说他是陈家的儿媳妇闲聊了几句，印象中，邻居似乎说过陈爸爸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辈子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搬的家呢？

十一的胡思乱想被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她立刻打起精神冲向门口，将刚刚毫无意义的回忆抛在脑后。

“我们回来了。”段鸿声音钝钝的，并不太兴奋的样子。

十一不管他，先是啊啊啊叫了一会，然后喊着爸爸扑上去，热情地拥抱着陈爸爸，嘴上叽里呱啦地说爸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又在家偷偷跳刘畊宏了，看起来都年轻了。

陈爸爸只顾着笑，十一没等他回应又说您怎么过来没提前说呀，早知道我们提前去机场接您了，白白让您等了那么久，热不热累不累，飞机餐都不好吃的要不要吃点宵夜？

见陈爸爸根本招架不住，段鸿伸手拎着她衣领把她扯远了点，又勾住她脖子，语气依旧不客气：“行了，你让爸歇会。”

陈爸爸这才缓过气来：“吃点也行。”

十一甩掉挂在肩膀的手臂：“爸你想吃什么？”

陈爸爸居然反问她：“你想吃什么？”

十一没搞明白，段鸿扬了下手里的行李：“吃什么他自己都带来了，估计都是你爱吃的。”

过年那几天十一除了跟段鸿去了趟鼓浪屿，其他时间都在家里，三餐都是陈爸爸亲自做的。他年轻时在部队当过炊事兵，厨艺相当好，加上性子慢有耐心，尤其喜欢琢磨那些费工夫的菜。

三天时间十一在厦门吃胖了六斤，这里面一半要归功于陈爸爸的沙茶焖三包，她几乎顿顿都要吃一点。

所以不用猜她也知道，陈爸爸一定给她带了沙茶焖三包。

可行李里岂止有用真空包装打包好的焖三包，还有他焖的鸭子，酱的牛肉，马蹄酥花生酥零零碎碎一大包零食，他甚至带了用腌制好的鲍鱼做的捞饭。最后整整齐齐一桌子远道而来的豪华晚餐，十一只贡献了一壶新鲜的百香果薄荷茶。

三人坐在餐桌前是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大家胃口都不算好，陈爸爸长途旅程不免疲惫，段鸿十一也都各有心事，但他们还是碰了个杯，吃了些菜，聊了一会儿家常。

陈爸爸说他这趟之所以来的这么急，是有一个战友重病在北京住院，老战友们知道后就相约一起来看看他，顺便聚一次。说完，他特意抬眼看了下对面的段鸿，似怕他不信。

段鸿吃着捞饭，随口问：“哪个战友啊？我认识吗？”

陈爸爸努力想了半天，说出一个姓黄的战友，老家是广西的，说他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