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那些不确定，没结局的未来，她可以一步步地去争取，去落实，去实现。

然而，林佳曼没有等来任何回应，那呼吸之间的粗浅，已经给了她答案。

林佳曼眼底暗了暗，嘴角泛起自嘲的苦笑。她在期待什么，期待他能回应什么。

不过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任谁，都不会选择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吧。

“哈哈。”林佳曼笑得魅惑至极，她总能在抬眼之间变换自己的脸色。

一双勾魂的眼睛缓缓眨动，上前一步，勾住祁柏笙的脖子，芳气微吐，“三个月五十两，我可以养你一辈子。四海书局的书生长得秀气，布行的伙计生得蛮横。你这样的，我倒是头一次见，稀奇着呢。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

“我……”

祁柏笙梗着脖子，僵直的身体硬邦邦一块。身前的手紧紧握着匕首，仿佛要将这匕首拦腰拧断。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脑中所有的理智都被她刚才的那句‘我这样的怎么样’击垮。他用尽全力也在自己脑中找不到一个合理又合情的解释。

至于她后来讲的，他听见了，但是无所谓。祁柏笙嘴巴愚钝，脑袋却不是。他知道，林佳曼每每伪装时，身体是柔软的，但骨骼不是。

她看似软着身子看过来，却在心底里排斥这样的行为。祁柏笙明白，像她那样高傲的人，这样的事情除了屈辱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不愿意啊？”林佳曼语气留恋，但手缩回得很快，“那好吧，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说罢，逃也似的，脚步飞快往马车走去。身影漂浮着，脚底也轻飘飘地搅着，路过树根时，狠狠被绊了一下，好险没有摔在地上。

林佳曼抬手擦拭眼角，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到快要到马车边上，清楚地看到白晓兰和萨烨烨围着翠儿说着什么，她才恢复了理智。

用力摸了一把眼泪，笑着迎上去，“怎么样了？”

“我说让她跟着灾民北上，去泾汾城找玉娘。”白晓兰边说着话边转过身来，看见林佳曼红肿的眼睛和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人，眼色沉了沉，变了声色，“她家里没人了，换个地方换个活法。”

第31章夜宿荒野

第31章夜宿荒野

白晓兰看着来人，沉了沉脸色，没有停下说的话，“今日太晚了，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出发。翠儿跟我们住一起。”

“嗯，你安排就好。”林佳曼点了点头，木然走到马车旁，愣了愣，仿佛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听到翠儿在后头问了声，“恩人？”才想起自己是想上车去换身衣裳。

破庙原本是可以勉强遮风雨的，如今里头的四人仍旧在鬼哭狼嚎，腥臭的味道充斥着夜里寂静敏感的空气。

几人将马车赶到道旁的大树下，生了火将就着住了下来。

萨烨烨身娇体弱，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祁柏笙和白晓兰在外头住，挤着钻进了马车。

本就不大的马车，塞了些行李后三个人要伸直腿实在有些难。

林佳曼被两人此起彼伏的轻鼾吵得实在毫无睡意。

车窗外，柴火扑烁，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干柴被火炙烤着发出的啪啪的崩裂之声。

林佳曼小心翼翼地将被萨烨烨枕着的手臂抽了出来，又把翠儿掉落一旁的毯子盖好。裹着毯子从车里钻了出来。

旷野里夜间风锤的大，一阵一阵地呼啸而过，毫不留情面。林佳曼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整个肺腔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她裹好披在身上的毯子，背靠着车门在车儿板子上坐了会儿。

野外的天空，夜里也是深蓝色的。皎洁的月光在深蓝色的夜空晕染开一圈朦胧透亮的光。满天繁星，万里无云。

林佳曼静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从脚趾生出一阵酥麻难耐的感觉，野火燎荒草般在两条腿疾速蔓延开来。她想跺跺脚，又怕吵着车里的安睡的人。

林佳曼跳下马车，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火堆旁留着几块她们刚才烤火时搬过来的石块。冰凉的，孤零零地放在那里，没有人坐。

祁柏笙和白晓兰都不在，林佳曼四下张望只注意到远处破庙若有似无的火光。

火里烧着的柴火很足，该是有人一直往里添着。

林佳曼坐过去，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柴火炸裂发出的响动很安逸，她竟然慢慢地有了困意。

上下眼皮黏着着打着架。

祁柏笙曲着一条腿倚坐在树上，另一腿空落落地垂下来，整个人都被枝叶隐藏起来。

马车的车门被缓缓推开之前，他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盯着马车的车窗发呆。

祁柏笙的脑子很乱，从未有一刻这样乱过。好似积压在最深处的熔岩喷薄而出，越是想去压制，越是喷涌得狂烈。

白晓兰的警告，萨烨烨的提醒，以及林佳曼直白的表达。

全数交织在一处。

到最后化作一点，是他自己的胆怯懦弱，他的瞻前顾后，他数不清的犹豫。

余光里的火光红得让他想到了大漠的残阳，照在戍边的城墙上，血红一片。

他自小最爱的，就是在那时登上城墙，隔着无边无际的大漠，眺望着午炎国所在的方位。

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几几年在哪一块荒漠上发生了一场什么规模的战役，死了多少人。

从那时起，他就失去了思考旁的问题的能力。他诈死多年鬼魅一般游走在北境各城，研究着午炎国在失去萧家威胁后的战术变化。盘算着怎么利用每一点的不同策划一场最终的胜利。

男女之情？这是他脑中从未出现过的字眼。

他实在回答不了林佳曼的问题，或者说，他不敢也不能给出任何有关未来的承诺。

林佳曼弓着背从马车钻出后，他所有的喷涌便在刹那间冷却了下来。

祁柏笙不禁苦笑了一声，想，他能想出什么？

克制？还是接受？

面对着林佳曼，他永远都是不受控的。那些情不自禁，永远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

譬如，在林佳曼的脑袋摇摇晃晃之时，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人已经站在她身旁，轻轻扶住了她的头。

她的耳朵是温热的，脸有点凉。

祁柏笙就那么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晓兰神情惨白地从破庙过来。回来时看到这一幕，竟少见的什么也没说，脚步虚浮地坐在石块上，大口地干呕着。

响动惊醒林佳曼，她缓缓睁开眼睛，被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晃着，眯了眯眼睛才看向一旁的白晓兰。

刚睡醒的人睡意惺忪，没有注意到白晓兰的脸色不对劲，也没有注意到一旁迅速收回的手。

“白生？怎么了？”

白晓兰没有回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仍旧烧得旺的火堆。手肘抵着膝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前，露出的手背布满暗红色的筋脉。

林佳曼问后半天，她才像如梦初醒。脸侧过来半对着林佳曼，眼睛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盯着火堆，说话时磕磕绊绊，语无伦次，“我们，走。得马上走。马上。有人，跟上来了。有人。”

林佳曼四下张望，仍旧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她这才意识到白晓兰的不对劲，认识五年，她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白生？”

林佳曼去拉白晓兰的手，却被她慌乱地甩开，“走，滁州。前面就是滁州。”

大熠受灾一年多之久，滁州十三县是最严重的地界。朝廷多少次拨了赈灾粮食和银钱下来，都似石沉大海，逃荒的灾民还是不断涌入周边各城。

距离此处最近的，也是受灾最为严重的临安县。是滁州靠北的一个边缘县城，人口少，灾情重。

听闻临安县县令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是应对灾情最为迅速也最为有效的城。林佳曼的粮仓几乎遍布整个大熠五洲境内。

灾情初始，滁州的粮仓便和临安县衙合作，在临安县临时搭起了仓储。

按理来说，临安县该是过得不错。

可一旁的翠儿听闻她们要去临安县，吓得掉了包袱，“恩人，我就是临安的。我们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朝廷赈灾的人了，粮更是没有。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只能慢慢等死。”

翠儿又劝了几句无果，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想来这几位恩人都是有大能耐的人，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左右得了的。

罢，背起了包袱，向众人一一作别，拿着林佳曼的信，北上。

临安县离得近，马车不过走出半个时辰，已经可以看到灰蓝色的城墙。

城门大开着，穿堂风发出呜呜的嚎叫。荒草卷成一团，从门前滚过。

第32章进入临安县

第32章进入临安县

街上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