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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动惊醒林佳曼，她缓缓睁开眼睛，被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晃着，眯了眯眼睛才看向一旁的白晓兰。

刚睡醒的人睡意惺忪，没有注意到白晓兰的脸色不对劲，也没有注意到一旁迅速收回的手。

“白生？怎么了？”

白晓兰没有回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仍旧烧得旺的火堆。手肘抵着膝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前，露出的手背布满暗红色的筋脉。

林佳曼问后半天，她才像如梦初醒。脸侧过来半对着林佳曼，眼睛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盯着火堆，说话时磕磕绊绊，语无伦次，“我们，走。得马上走。马上。有人，跟上来了。有人。”

林佳曼四下张望，仍旧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她这才意识到白晓兰的不对劲，认识五年，她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白生？”

林佳曼去拉白晓兰的手，却被她慌乱地甩开，“走，滁州。前面就是滁州。”

大熠受灾一年多之久，滁州十三县是最严重的地界。朝廷多少次拨了赈灾粮食和银钱下来，都似石沉大海，逃荒的灾民还是不断涌入周边各城。

距离此处最近的，也是受灾最为严重的临安县。是滁州靠北的一个边缘县城，人口少，灾情重。

听闻临安县县令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是应对灾情最为迅速也最为有效的城。林佳曼的粮仓几乎遍布整个大熠五洲境内。

灾情初始，滁州的粮仓便和临安县衙合作，在临安县临时搭起了仓储。

按理来说，临安县该是过得不错。

可一旁的翠儿听闻她们要去临安县，吓得掉了包袱，“恩人，我就是临安的。我们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朝廷赈灾的人了，粮更是没有。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只能慢慢等死。”

翠儿又劝了几句无果，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想来这几位恩人都是有大能耐的人，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左右得了的。

罢，背起了包袱，向众人一一作别，拿着林佳曼的信，北上。

临安县离得近，马车不过走出半个时辰，已经可以看到灰蓝色的城墙。

城门大开着，穿堂风发出呜呜的嚎叫。荒草卷成一团，从门前滚过。

第32章进入临安县

第32章进入临安县

街上随处可见被丢弃的竹筐、倒在一旁的板凳、掉下来的巾蟠。

只听着一阵风吹过，竹筐碰到道旁的商铺发出闷响，门窗发出咯咯咯鬼魅般的哀鸣。

整条街看不到一个人影，连常见的鸡鸣狗吠都不曾听到。

四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往前挪动得很慢。祁柏笙打头走在前头，林佳曼和萨烨烨并排在中间，白晓兰断后。

穿过进城的街巷往前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处菜市口。

终于是看到了人影。

两个粗布褐衣的男子背对着几人站在菜市口的石台前。

林佳曼绕过祁柏笙的胳膊，往前望去。只看见那两人手抬起来，两只胳膊一上一下慢悠悠地晃动着。看不清具体在做什么，只能依稀听到咕咕咕的，似乎是猫肚子里发出的声音。

祁柏笙将她拉到身后，叮嘱，“呆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

未曾迈出，便被白晓兰折扇一挑拉到了旁边，“都别动。”

不等众人疑惑，见从一旁的铺子里又走出两人，可不就是昨日在破庙的那四个人牙子。

不同的是，这四人汇集一起，木讷呆滞地往前走去，全然没有活人的样子。

“他们不是？”林佳曼疑惑提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昨夜她们伤了人。按理来说这四人就是好好休养，没个三五个月是下不了床的。

现在……

眼前这四人腿脚受着伤，却好似并不感到疼痛，行尸走肉般往前走着，遇到被风吹过来的木桶也不知道躲避。一人绊了一跤，费力地在地上蠕动扑腾了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昨日？”

祁柏笙看了看她，又将目光移向白晓兰，沉着道：“怕是已经死了。”

“死了？”林佳曼更加不解，也跟着看向脸色并不好看的白晓兰，“死了还可以动？”

白晓兰没有回看众人，冷着脸走到前面，“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萨烨烨紧随其后，跑了过去。

林佳曼毫不犹豫也要跟上去，却被一旁的祁柏笙扼住手腕，“你了解他多少？”

林佳曼被他问得发蒙，“谁？”

“白先生。”

祁柏笙满脸严肃，林佳曼看过去，张了张唇还是换了口风，“我信她。”

“他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你的过去我不也不知道么？”

说罢甩开祁柏笙的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几人一前一后一直跟着前头那四个行尸走肉一样的“人”，直到一处台阶之前。那四个人牙子好像不会抬脚似的，脚尖抵到台阶上，开始在原地踏起步来。

林佳曼抬头，台阶上的牌匾赫然“县衙”两个大字。

萨烨烨跟着读了出来，“临安县衙。”

咚咚咚……

隔着县衙厚重的大门，院里穿出咚咚的响声，一下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不缓不慢，像是有人故意在用什么东西敲击着潮湿久了的木头。声音沉闷，并不清亮。

林佳曼故意和祁柏笙保持着距离，同萨烨烨一左一右跟在白晓兰的身后，进了县衙的大门。

“明镜高悬”的牌匾掉了一个角，只靠另一头勉强挂着，偶尔要吱嘎吱嘎地发出悲鸣。

公案桌倒在一旁，桌上的签筒该是一起跟着倒在旁边，红绿签散落一地，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大堂外的衙院围了一圈回廊，有个衙役装扮的人站在柱子旁，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用头撞击着柱子。该是方才她们在外头听到的响声。

白晓兰赶过去查看，林佳曼和萨烨烨被祁柏笙一左一右拉住，停在原地。

不知白晓兰看出了什么，脸色变得愈发没有血色。

林佳曼看她过来，担忧地问道：“白生？”还没多说什么，又被白晓兰一把拽到身边。

语气不容置疑，“兵分两路，我和林佳曼去四海的粮仓看看，你带着小书生在县衙。”

然后不等任何人的回应，拉着林佳曼便走。

萨烨烨想去追，被祁柏笙挡了下来。

“你干什么？没看见白先生今天一整天脸色都不太好，我去看看，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祁柏笙冷冷回道：“她们有话要说，不想我们跟着。”眼睛盯着她们离开的大门，半天没有动。

“那不更要去看看，白先生本来就烦你，现在安老板也不要你了。万一她们走了，呀，别不要我呀。”

不要你了……

短短几个字让祁柏笙像是胸腔内的空气被抽空了，半晌没有回过气来，“她会回来的。”

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身往仍有动静传来的内宅走去。

萨烨烨摇摇头，无声地长叹一声。看看周围阴森森的环境，打了个哆嗦，赶紧追了上去，“你等等我，保护好我呀。”

四海在临安县的粮仓不过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因着当初就是临安县令所提议的，修建时也就建在了县衙不远处。

简易的粮仓外搭了几个棚子，想来为了每日搬运粮食的人临时歇脚的，现在已经倒在了一旁。

粮仓大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