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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赶到葬礼现场的。

抵达陵园那刻，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

唐芫顾不上这些，径直走向陵园深处。

果然，夏父夏母墓碑的不远处，新开了一个陵墓，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站在那里悼念。

领导正拿着手稿，在念悼词。

人群中，靳晏北跪在墓碑前，一贯笔挺的背深深俯下去，扣在墓碑前。

这一瞬，唐芫仿佛感同身受。

斜风冷雨，失去至亲的痛苦如山压来，沉重的叫人踹不过气。

唐芫在众人的打量的目光中走上前，和靳晏北并肩跪下。

靳晏北觉察到动静，偏过头来。

四目相对。

靳晏北眼里的哀伤都快要溢出来。

唐芫红着眼，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的说了句：“我陪你。”

靳晏北的眼睫颤了颤，泪水和着雨水砸在地上。

他想说些什么，可张嘴才发现喉间哽咽的不像话：“我没照顾好你，也没照顾好他……”

唐芫拍了拍他的手，在心里回答：“我们都没有怪你。”

世界上那么多身不由己，一环扣一环。

没人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唐芫陪着靳晏北跪着，一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起身离开。

晚上，唐芫洗完澡，睡在林家以前为她准备的房间里，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些和靳晏北的过往。

每一幕都穿插着林父的身影。

他总是慈爱的看着自己，包容她维护她。

想着，唐芫就红了眼。

她睡不着，干脆起身想出门透透气。

结果打开房门，就看见靳晏北坐在客厅里，桌上摆着酒瓶，大部分都已经空了，只剩少数还满着。

靳晏北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唐芫走近，在他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辛辣入喉的那瞬，唐芫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燃了起来。

她很少喝酒，喝酒会耽误救援工作。

“我终于明白当时你是什么感觉了，执行秘密任务两年，回来了却无法再回到一线……”

靳晏北说着，脸上满是苦涩，“我挺迷茫的，如果不jsg能回到中心，我以后能做些什么？”

唐芫没回答，又喝了一口。

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辣咸涩。

靳晏北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其实我受伤之前，我爸的身体就不好了。”

“可是他瞒着我，一直到前些天……”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瞬间眼角滑落，“如果我早点知道……一切会不会不同？是不是他就不会离开我？”

唐芫起身坐到靳晏北身边，握住他的手。

靳晏北顺势靠在唐芫的肩上，低声哀求：“我只剩下你了，别离开我……”

第38章

靳晏北鲜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他从来都是坚强的，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眨眼。

唐芫忍不住悲伤，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可是，谁又能陪伴谁一辈子呢？

唐芫沉默着，又喝了一杯。

靳晏北没有听见回答，心一点点沉进黑夜中，再也看不见任何光明。

两人各有各的忧愁，喝的烂醉。

第二天。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沙发上。

靳晏北感觉到刺目，率先睁开眼。

唐芫靠在沙发上，碎发从额尖垂下落在下颚。

阳光撒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

靳晏北眼里又涌上涩意。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唐芫了，好像从唐芫醒过来开始。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连同桌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过，更别提早上醒来，就能看见她。

靳晏北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慢慢凑近唐芫的脸。

眼看就要碰到，他却看见了唐芫脖颈处露出来的一小节伤疤。

这伤疤瞬间将靳晏北的思绪拉回到那一场洪水灾害。

是他没有保护好唐芫，才会让她满身伤痕。

沉思一瞬后，靳晏北失落的收回手。

……

唐芫醒过来时，太阳穴一阵刺痛。

她抬起沉重的手按了按，看向墙上的挂钟，挂钟的指针指向12，已经中午。

这时，靳晏北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醒了？”

唐芫点头。

靳晏北将碗放到桌上：“去洗漱吧，我煮了面。”

十分钟后。

唐芫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面没有动筷。

靳晏北解释：“是素面，没有肉，也没有放肉煮汤。”

唐芫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夹面，放进嘴里。

其实她现在已经能够吃荤了。

只是靳晏北既然这样做了，她也没有多说。

简单的调料味在舌尖弥漫，她的心里确是说不清的复杂。

曾有无数次，她幻想能够和靳晏北这样简单的生活。

不用多好，就有碗素面，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家，她就知足了。

但事实是，她卧底回来两年，靳晏北才记住她的喜好……

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光，他们好像在一直错过。

她爱靳晏北时，靳晏北不爱她。

靳晏北爱她时，她已经在试着走近江淮楚……

兜兜转转，谁也没有得偿所愿。

唐芫按下心里的情绪，放下筷子。

靳晏北诧异的看着她：“吃饱了？你才只吃了几口，是不好吃吗？”

唐芫缓慢的摇头，抬起指尖在桌上敲打：“你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靳晏北的食欲也不好，但还是强逼着自己把面吃完，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打算去经商。”

唐芫眼里闪过错愕。

靳晏北的性格正直不阿，经商真的会适合他吗？

她继续敲击桌面：“或许你愿意到学校来帮我吗？”

靳晏北微愣，沉思了一会才说：“不了，你找到了你的热爱，我也会重新找到我该走的路。”

听到这儿，唐芫明白他是已经有了打算，就不再继续劝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靳晏北静静的看着唐芫，似是又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这时，唐芫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起身，准备去接，手腕却被靳晏北牵住。

下一秒，靳晏北沙哑的声音响起：“别接，就陪我一天，好吗？”

第39章

唐芫站在原地，到底还是没接那通电话。

她可以陪靳晏北一天，但也仅仅只能陪一天。

最多明天下午，她就该回普洱，忙碌学校的事情。

但也就这短短一天，也让靳晏北觉得珍贵。

他起身刷了碗筷，和唐芫去了以前的高中。

此时正值暑假，学校没什么学生，只有以前守门的大爷坐在保卫室里看电视。

两人走进去，熟悉的一切铺面而来。

道路旁高大伟岸的樟树，楼梯上斑驳的阴影，青草遍布的操场，高大的教学楼……

他们慢慢往前走，像是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

靳晏北忽然开口：“你还记得之前，每到周五的时候，咱们就会和宋时蔚翻过那边的矮墙逃学……”

唐芫当然记得。

上高中时，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学校总会安排搞卫生。

她和靳晏北、宋时蔚搞完卫生后，总会从那边的矮墙翻出去。

再到街角的烤肠店，买上一串淀粉肠，刷上辣子，然后坐到河边，一边吹风一边畅想未来。

提到这些，靳晏北的神色柔和不少。

“有次，咱们让宋时蔚先翻过去，你正要过墙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被老师抓住，后来他被罚了一周的值日。”

唐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