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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有气无力，有些虚弱。

霍寒辞撩起珠帘进去，便看见方雯华病恹恹躺在美人榻上，额头上还盖着手帕。

她看见霍寒辞进来，眼中有了些光亮：“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霍寒辞坐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方雯华道：“就那样。”

她不欲多说。

霍寒辞看着她这样子，总感觉有些熟悉，思索半响，突然反应过来，和她上辈子，当贵妃时的状态有一些像。

她上辈子是郁郁而欢，现在方雯华也像是郁结在心。

这让霍寒辞心里很不好受。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她经常跑去四皇子府，向方雯华说着她在黔州城的一些趣事。

方雯华很感兴趣，身子还真逐渐好了起来。

霍寒辞跑四皇子府跑的太勤快，连三皇子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又找机会和霍寒辞暗中见了一面。

他开门见山：“你该不会想在我和wαƞwαƞ四皇弟之间摇摆不定吧？”

霍寒辞知道他疑心病重，道：“不会，我既然选择站殿下的队伍，自然不会犹豫。”

“何况，池鸢太过偏执。”她实话实说，给慕云翮交底：“他若是登上了皇位，或许我就不得自由了。”

三皇子神色松动：“那便好。”

他提醒道：“你去黔州城那一趟，今时不同往日，太后估计又打起了你的注意。”

“后日的宴席，你自己要小心些。”

霍寒辞点头：“多谢殿下提醒。”

太后一直都是霍寒辞忌惮之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因此，她早便做好准备，迎接太后的算计了。

第二十五章

太后寿宴。

一直以孝子著称的皇上让人大办。

宫门外集聚着马车，各个光鲜亮丽的夫人小姐们从马车上下来。

冷氏出了位刑部侍郎，不再是单纯的商贾，因而，霍寒辞也来了。

她从马车上下来，一袭淡紫色衣裙，高贵典雅，修长的脖颈上戴着白玉项链，头上还坠着雕工精细的海棠花流苏，随着步伐轻微摇晃，闪耀出细碎的光芒。

众位夫人小姐们都有些惊讶。

这冷氏女什么时候这般精致娇贵了？

黔州不是偏远之地吗？

怎么会这般养人？

各种各样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

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悄声问道：“娘，那位就是冷氏小姐吗？看着不像是嫁不出去的人啊？”

那夫人忙捂住了她的嘴，见这话没有被人听到，才撇了撇嘴，小声道：“正是因为嫁不出去，才打扮的光鲜亮丽，强撑着罢了。”

“若不是没人要她，怎么会二十岁了还独身一人？还整日里抛头露面？你大姐姐也是这般大，孩子都快三岁了。”

夫人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你这孩子，日后可万万不能学冷小姐，否则，家里的脸怕是都要被你丢干净了。”

……

霍寒辞没在意身边那些人隐晦打量的目光和略显不屑的说辞，左右来来回回，也都是那些话罢了。

她从下马车到在席间坐下，都一直在思索，太后会出什么招，她该如何应对。

正思索着，外面宦官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皇后驾到——”

“方贤妃驾到——”

一声声喊接连传入殿内。

大殿内众人顿时齐齐下跪：“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上坐下，目露威严：“都平身吧。”

“谢皇上。”

霍寒辞坐下，抬头，看到皇上现在的样子，有些许惊讶。

四年前她离京时，皇上还年富力强，怎么四年之后，皇上便是这样一副苍老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心中惊疑不定。

殿中一片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一曲完，舞姬们纷纷退下，接下来是送礼环节。

轮到霍寒辞时，她起身行礼，随后道：“民女送太后娘娘金雀绸一匹，胭脂香一匹，牡丹刺绣一匹，碧冷霞一匹，紫罗锦一匹，海云红一wαƞwαƞ匹，玉楼绣一匹，金丝莺羽黄一匹。”

各种富丽堂皇的锦缎料子，在大厅里如霞弥漫，一时间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半响，太后笑出声：“这丫头的礼物甚得哀家喜欢，该赏，该赏！”

说着，她又道：“冷氏女还没有议亲吧？”

大厅里那些人一听这话，嘴里便泄出了几分笑意。

跟在霍寒辞身后，同样垂首状态的冷清庭眼眸一沉，显得有几分阴戾。

太后道：“不然哀家在这里，便给你赐婚怎么样？”

霍寒辞沉吟半响，抬头，一副笑吟吟的摸样：“太后赐婚，民女自然是高兴的。”

她话音一转，堵住了太后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只是民女这边的要求，一般很少有男子愿意。”

第二十六章

太后一顿，笑容有些淡，问道：“哦？你这边的要求是？”

霍寒辞扬声道：“民女想要找一个愿意入赘冷氏之人。”

太后脸色已然阴沉下去。

愿意入赘，这便是堵死了四皇子的机会。

池鸢也反应过来，握着酒杯的手不由紧了紧，呼吸一滞。

此前他一直以为，霍寒辞现在还未嫁人，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他，可现在看来，或许真的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这让池鸢心里有些不好受。

太后又问道：“不能放宽一下？”

她自己说了是赏赐，那便不能枉顾霍寒辞的意愿随便赐婚。

这让太后感觉有些头疼。

霍寒辞摇头：“这便是民女唯一的条件了。”

她身后冷清庭的目光有些微亮。

太后淡声道：“罢了，哀家便不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便换个赏赐吧。”

她偏头道：“皇上赏一个？”

皇上便道：“听闻冷氏家业是你一手打理的，既如此……”

他沉吟半响，下了决心：“过几日外国来使，交易这些事儿，便允许你跟随户部尚书身边参与吧。”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霍寒辞真心实意道：“谢陛下赏赐，谢太后娘娘恩典。”

得了赏赐，还是这种形式的赏赐，这下众人看向霍寒辞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能参与到这些政事中。

有人颇不认同，又不敢出声反驳。

毕竟，这些年皇上的性情是越发古怪了。

他们要是敢现在反驳一句，皇上便敢当场让人拖出去之斩首。

也只有散场时，这些人敢在霍寒辞面前明里暗里嘲讽两句。

霍寒辞嗤笑道：“这些人可真够搞笑的。”

不管反驳皇上，便只敢在她面前撒气。

冷清庭沉沉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像是要记在心里，神色阴狠，听到阿姊的话，才恢复了表情，道：“不过是一群胆小怕事的小人罢了。”

最好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落到他手上。

回了府。

霍寒辞问道：“皇上为何变成了如今这幅摸样？”

“大概是因为仙丹的原因。”冷清庭道：“听说宫里来了位仙长，练出来的丹药，吃了能长生不老。”

“皇上政务也逐渐荒废了，整日沉wαƞwαƞ迷修仙问道之中。”

霍寒辞听得连连皱眉：“这样下去，大慕王朝迟早衰败下去。”

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追求长生不死引发的后果，难道还不能让后世皇上警惕吗？

霍寒辞感觉一股风雨欲来之感。

半响，又问道：“那仙长是谁的人？”

冷清庭摇头：“不知道。”

“据说是突然就出现在了宫中，谁的人说不清楚，除了皇上，没人见过他。”

来历不明，目的成谜。

这让霍寒辞感觉有些棘手。

上辈子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什么仙长。

池鸢是生生杀上皇位的。

突然出现的变故，令霍寒辞有些心慌。

翌日。

京城之中，忽然又流传出一则谣言。

冷家大小姐之所以不愿意嫁人，是因为她喜欢上自己弟弟了。

否则，她怎么会自己不嫁人也罢，还不为自己弟弟订下婚事？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啪！’

茶几倒在地上，清水和碎片飞溅，满地都是。

霍寒辞怒火冲天：“一派胡言！”

第二十七章

“荒谬至极!”

这一次霍寒辞是真的被气到了。

在她心里，冷清庭是她弟弟，虽然没有血缘，但两人相伴多年，和亲弟弟也没有什么两样了，现在怎么可以造谣他们两人。

不仅污蔑了她和弟弟的清白，更是置伦理道德于无物。

“阿姊，不要生气。”

与霍寒辞生气的反应对比起来，冷清庭的反应就很平静了。

甚至他心里还有一些欢喜。

这是他和阿姊最为亲密的一次，即便是在流言里。

但霍寒辞现在怎么可能不生气，她简直要气疯了。

然而她很快就想明白是谁在害她。

“太后。”她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估摸着是因为，她之前在大殿中提出了自己要求，让太后赐婚的打算落空，这才想要败坏自己名声。

只要她名声坏了，便没有人敢娶自己。

若是自己不想青灯古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