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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暧昧的男女，疑似的男女朋友，这些都会被一个主导的、铁一样的关系压倒。

他即将成为她的老板，底层小宫人的皇帝。

第四十二章 外表端方温柔，内有金玉

夏令一进门，宁卉就看出她神情异样，脸上挂着霜，眼睛也是肿的，见她低头往浴室里钻，拦在门口，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这眼泪为谁而流？”

夏令把包甩到地上：“那必须是为自己。”

小客厅里一天一地都是书，夏令裹着浴巾出来：“新选题？”

“嗯。又是命题作文，讲先进制造，一堆课要补。”宁卉伸了个懒腰，斜倚在沙发上，“来吧，我们夏夏今天遭遇了啥人生打击？小太阳都落山了。”

夏令勉强挤出一个笑：“对了，我今天在金融街威斯汀酒店，还遇到程矩了。”她说了在酒店前台的相遇，“宿醉影响我智商，真是，差点丢人。”

“不说他，说你。”

“可不是无关话题，最后还真会拐到他身上。”她说起公司即将换帅的事儿，宁卉听了反倒嘴角弯起来，从地毯上挤到她身边，戳戳她愁苦的小脸：“没白喜欢你。”

“啥意思？”

“我家小夏的事业脑远远大于恋爱脑。”

“有么？”

“当然，这要赶上一个恋爱比天大的姑娘，还不得窃喜啊。正是被公司老大针对、无路可走的时候，男朋友突然变成白衣骑士，神兵天降。”

“才怪。无论是事业还是恋爱，都此路不通。”她表情有点懊恼，“就先说事业，你说有哪个新君喜欢反贼的。他之前是局外人，听我天天吐槽我们老大，也就听个热闹。现在刺头被纳入他自己麾下，还怎么用兵。真是，也怪我以前掉以轻心，天天在大佬面前大放厥词。恋爱就更别提了，这个圈子这么残酷，他入职之后的最大核心就是怎么做出业绩，把位置坐稳，哪有空琢磨儿女情长，并且还是在一个公司里，我们俩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会牢牢占据上风，压倒一切。”

宁卉把地毯上铺开的书叠起来：“要是真的先把恋爱的事儿放一边，单从事业上，是好事。”

“有么？好在哪里啊。”她拖着千斤重的头，“我怎么找不到亮点。本来想爬上床睡他的，这下好了，要孵在办公室里给他打工。”

“你本来就在谷底了，往哪儿爬都是往上爬了。反正已经是逆贼叛党，你们老大把你排除在外，你都要找工作了，现在老大换人，当然是好消息。”

“这倒是没错。而且，他说我们总部和他谈的进度加快的时候，我就想，至少说明我们司还没有一黑到底，我发出的举报信并不是石沉大海。”

“是啊，不光改朝换代，迎来转机，你其实还是拥立新君的隐形功臣。要不是你那封邮件捅过去，你们老大没准还能在位置上苟一段时间。”

被安慰到了，但心情的底色仍然是灰的，“本来以为自己是金融职场小说里的元气新人，这下真被自己说中了，成了后宫文里的边角料小宫女，还敢觊觎皇帝。”

宁卉低下头凑近她，黑缎子一样的长发披下来，神情冷冷，像端坐在小小神龛里的圣女像，用审问的口吻：“你爱上他没？”

她下意识地皱眉：“爱这个字，太大，用不起。”

“那喜欢，喜欢他没？”

“喜欢。”她想起芽庄那轮悬在空中的月亮，照亮她的心事。

“事已至此，就别再患得患失。你也说新君登基需要做出成绩，坐稳位置。那小夏就跟着一起干一番事业才对呀？”

夏令从沙发上弹起来，抓住宁卉的胳膊：“所以我刚才提到程矩，完全不是无关话题。”

她觉得梁启华最近动作频频，扛着总部的大旗，号称要进军科技赛道，是一种自救行为，他应该感觉到了总部打算对他动手，想在铡刀落下来之前，抓住救命稻草，最好能投出一两个有吸引力的公司。

他之前一直把她排除在项目组之外，她什么信息都接触不到，中午问了邵平才明白，“最近，大家争相追逐的公司，就是灵瞳。”

她用手肘推了推宁卉：“听到灵瞳，也不给点反应。”

“我该有反应么？”

“当然啊，送你房子的男人的公司。”夏令捉黠地眨眨眼，“程总现在是投资人眼里的香饽饽，一群人千里赴会，就为递张名片。”

“那我帮你牵线，把他介绍给邵平。”

夏令愣住，过一会儿才缓缓融化：“真是程矩知道了，都要嫉妒我的程度。你刚才说了搞事业，我就在想，是不是不好和你提。”

“有什么不好提的，难得有一只人脉。不给你用，留给谁。”

夏令学她的样子，瞪着肿肿的眼睛，凑近她：“你还爱他吗？”

一瞬间，极复杂的神色从她眼中涌起又消退，她什么也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最后只简单地说：“反正不恨。”

“啊？是吗？”夏令的惊讶不是假装，“我以为你多少有怨气。”

宁卉神色平静又坦然：“刚见面，过去扑面而来，总有点情绪波动。那些事，我很难当做没发生过。被伤害过，也困扰过，但已经过去了。我早已放过自己，接受过去，也接受现在。”客厅的顶灯打在书的封面上，像一片无波的水泽，“我也承认，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有一块空响，一片空白，他为什么选择消失而没有选择我？ᴊsɢ现在他提供了他的回答，我接受，然后继续往前走。”

夏令有点被她的平静感染了：“那你中断的学术生涯，怎么算？”

“我还年轻，经济独立，如果真的有志学术，仍不算晚。”宁卉的笑容很温暖，“现在做产业调查，写行业趋势，每一篇字都是新挑战，也做得挺开心。”

夏令学宁卉说话：“没白喜欢你。”

接触越久，她越喜欢宁卉，外表端方温柔，内有金玉，烂牌在手，也可以打出精彩，这是生活的强者思维，也是终极自爱。

但她还是想问：“那程老板是有机会，还是没机会啊？”

“他自己都说了，发小，旧相识，朋友。不谈恋爱，其他都可以谈。”

夏令凑近她，开玩笑：“购房发票还是有用的......”

宁卉回答得大方又坦然：“虽然我没打算要，但也不打算对着善意犯矫情。递过来的好，我记一笔。”

傍晚十分，她们跨过整个小区，去邱湛家蹭饭。

自从发现邱湛会做饭，她们出现在他家客厅的频率就日渐频繁，邱湛说一个人的饭最难做，经常招呼她们过去一起吃。夏令印象最深的是一道金鱼小云吞，鲜虾和鲜肉混合做馅，云吞皮极薄，包成鱼尾状，点缀上香菜、虾皮，像虾粉色的小鱼在汤里游动。

去的多了，夏令干脆自己下单给邱湛的客厅买了个长条状的懒人沙发，她和宁卉窝在里面，反而主人总在电脑椅上坐得规规矩矩。

夏令觉得，遍历自己的朋友圈，邱湛是唯一可以用“有意思”形容的人。她身边的金融男大多简历镶金带银，但精力和热情都被工作榨干，休息日几乎都用来补觉，相处起来都内容不多。邱湛却完全不同，可能本质上还是码农，他似乎完全不介意职业生涯上留下的巨大空档，看上去并不着急找工作，自从高尔夫球场拍摄之后，就成了宁卉的半个摄影师，扛着设备一起在京城里乱转。

有次，她电脑宕机，便在楼下便利店拎了一袋雪糕上楼，去找他解决问题，古早娃娃头，一人一根举着吃。

“你工作找的怎么样？”

“接了个私活先挣点钱。”

夏令扫一眼他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符号：“这是在写程序？”

“俄语。”

“你还会俄语？”

“不会，有翻译软件。没办法，客户是俄罗斯的。”

她开了句玩笑：“支付你卢布？还是石油？”

“比特币。”

她顺手查了下比特币的现价，觉得自己高估了他的家庭条件，但低估了他自己的挣钱能力。

他像个厉害的游戏外挂，俯视人间忙碌，常跟着她们胡闹，大多数时间自己宅着，轻松地浪掷人生。

三个人围坐在主机前面吃海鲜锅。邱湛提到了关于荣均的股权穿刺，夏令和他讨论了一次那幅清明上河图之后，把这事儿搁在脑后已经很久了，有点不好意思：“你还继续做了？”

“没事做，跑着玩呗。”邱湛说他发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东西，荣均还有个弟弟藏在后面，叫荣立。

“什么叫藏在后面？”夏令问。

“就看上去荣均名下公司多，资产多，但是清明上河图溯源到最后，母公司层级的控制权还是在荣立手里。荣均像是代持。”

夏令和宁卉对视一眼，这就是她们之前说过的另一个荣。

“荣均很有意思，”邱湛继续说，“有很多轰动一时的投资案例，他都是早期投资人。”

“感觉你说的这个轰动，咋不像是夸......”夏令琢磨他的语气。

“就是比较复杂的意思，有成功的，但更多的是气球，吹起来的有多大，崩得就有多厉害。”他指着客厅里的主机开了句玩笑，“荣均身上背着的各种纠纷，跑起来把机器都累够呛。”

“啥样的纠纷？”

“气球破了的一地鸡毛。”

“这么夸张？”宁卉被挑动了神经。

“也不能算是夸张。你们想啊，曾经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