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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凶症连天山雪莲也只能为你续命，却不能……”

大夫不忍再说。

楚凌烟眸子颤了颤。

紫兰握着楚凌烟冰凉的手，泣不成声：“小姐……”

楚凌烟擦去她的泪，苍白一笑：“别哭，我没事。”

然而，她双眼却红了。

次日。

三月十四，正是楚父忌日。

楚凌烟强作无事，让管家备好香和纸钱后去书房找楚肃珩。

刚到书房外，便见楚肃珩出来。

他一袭玄色金线袍，让腰间的红豆荷包更为扎眼。

察觉到楚肃珩并非要去拜祭楚父，楚凌烟不由问：“哥哥，你要去哪儿？”

楚肃珩语气淡淡：“我去太傅府一趟。”

闻言，楚凌烟呼吸一滞：“可今日是爹的忌日，你不跟我一块去……”

“你先去，我去接彩云。”

似乎只有说到江彩云，楚肃珩的眉眼才有了温和。

他越过眼前人，匆匆离去。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楚凌烟的心恍如沉入冰窖。

良久，她才挪着沉重步伐离开。

城外，楚父之墓。

风声萧萧。

楚凌烟跪在楚父前烧着纸钱：“爹，女儿来看您了，哥哥……会晚点来。”

说话间，楚凌烟脑海中想起楚父在世时的画面。

她体弱多病，楚父每次回来连戎装都未卸下就去看她。

她胖了，楚父眉开眼笑，她瘦了，楚父对着她的药方叹气。

楚凌烟垂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女儿要嫁人了，哥哥……也要娶妻了。”

无奈、惆怅和悲哀糅杂在她心口，搅得她呼吸艰难。

看着燃烧的纸钱，楚凌烟尾音发颤：“爹，我时常都在想，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该多好，哥哥若是我亲哥哥……”

她眼前闪过楚肃珩的脸。

如果她是他的亲妹妹，她就不会有这些求不得，她就不会像如今这般痛苦。

纸灰飘摇，落在楚凌烟发间。

她忍着眼眶的酸胀，对楚父墓碑磕了三个头：“爹，女儿不孝，今生活不长，愿来世做您的亲生女儿，承欢膝下。”

纸钱烧完，楚凌烟才起身准备回府。

这时，一辆马车摇晃而过，停在身后。

楚肃珩下了马车后，又搀扶着江彩云下来。

江彩云看见几步外的楚凌烟，柔然一笑：“妹妹。”

楚凌烟低眉行了个礼，视线却落在楚肃珩身上。

一股带着凉意的风袭来，扑的楚凌烟咳嗽起来。

楚肃珩皱起眉：“你病才好，早些回去，小心着凉。”

闻言，楚凌烟心底淌过丝暖意，他一点关心，就能满足她所有。

忽然，江彩云也掩面咳了几声：“咳咳咳……”

楚肃珩忙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没事吧？”

江彩云晗带得意的目光瞥向楚凌烟：“不打紧。”

楚凌烟凝着楚肃珩眼中对江彩云的关切，眼眶泛酸。

直至此刻她恍然明白，自己在楚肃珩心中的分量，早敌不过江彩云……

第8章

几声闷雷过后，天空飘起了雨。

楚凌烟回府时，浑身已经湿透。

当夜，她又开始发热，喝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

烛火摇曳，雨水拍打着屋檐。

楚凌烟奋力睁开眼，看见楚肃珩坐在床边。

他紧拧着眉：“我叮嘱过你早些回府，你还不会珍惜自己身子吗？”

楚凌烟眼睫颤抖，说不出话。

许是感觉自己话说重了，楚肃珩语气缓和了些：“我去命人煎药，你先休息。”

说完，他起身正要走，袖口却一紧。

楚肃珩转头看去，楚凌烟抓着他衣袖，梦呓般呢喃：“别丢下我……”

嘶哑的软语刺的他心莫名一紧，可想起他们各自都大婚将至，他收回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

晌午刚过，便有丫鬟去秋月轩传话：“小姐，太傅夫人请您去府上一聚。”

闻言，楚凌烟神色一滞。

紧张颗欣喜一下涌上她的心，让她有些无措。

楚凌烟不由的去想，她的母亲是不是还惦记着自己，哪怕当年抛下她也是有苦衷的。

她强撑起才见好的身体，揣着颗忐忑的心去了太傅府。

太傅府，后园。

杨柳随风摇曳，园中池内的水泛起层层涟漪。

楚凌烟远远便看见江母坐在厅内，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皱纹，却又增添了几分丰腴的风韵，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名门的矜贵。3

她犹豫了瞬，才迈着步子走过去，可嘴里的那声“娘”像是卡在了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

江母放下手中的茶，起身抚摸着楚凌烟的脸：“你长大了，眉眼倒有你爹的影子。”

久违的触碰让的楚凌烟眼眶一酸。

她以为母亲早忘了自己的模样……

楚凌烟正要开口，又听江母说：“不过更像你的姐姐彩云。”

这话像针刺进她心口，疼痛肆意：“我不记得自己有姐姐。”

江母脸色微变，放下了手：“我今日请你来，是希望你助彩云入将军府，而非翻旧账。”

楚凌烟眸底闪过丝悲戚。

她不解释当初为何抛弃自己，反而让自己帮助江彩云入府，她甚至都没叫过自己一声女儿。

楚凌烟握着拳的手骨节泛了白：“哥哥的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

江母似是听出她言语间的不满，脸色一沉：“你我终归是母女，何必争锋相对。”

说着，她打量着楚凌烟的衣着：“你虽自小与我失散，但也成了尊贵的将军小姐，何况如今即将和谢景玉成婚，哪点苦了你？”

说着，江母语气多了分怨怼：“你有了良缘，就不能成全彩云？”

楚凌烟呼吸发窒：“那江夫人要我如何成全？”

江母全然不在意她苍白的面容：“听说沿海一带倭寇突袭，皇上定会让楚肃珩出兵平乱。”

她看着楚凌烟颤抖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要你替楚肃珩出征，让彩云安心和他成亲。”

江母的话犹如响雷在楚凌烟耳畔炸响。

她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等待十二年的重逢，竟是这般悲哀。

直至离开太傅府，楚凌烟骨血间的寒意都没散去。

她魂不守舍的回到将军府，可才踏进前厅，便见一丫鬟匆匆来传话：“小姐，将军在马场驯马时旧疾发作，从马上摔了下来……”

楚凌烟心狠狠一缩。

她来不及思考，立刻跑了出去楚肃珩的院子。

一进门，楚凌烟便看见大夫放下沾满血的细布，而楚肃珩静静躺在床上。

“哥哥！”她抑着心尖刺痛，跑过去握住楚肃珩的手。

好冷！

大夫宽慰道：“小姐不必担心，将军暂时没有大碍，只是……”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寒毒已融入骨血，恐怕将军再难动武。”

楚凌烟眸色一怔，心如锥刺。

楚肃珩身为车骑将军，不能动武俨然比死还痛苦。

大夫走后，她终是忍不住抚上楚肃珩苍白的脸。

楚肃珩嚅动着唇：“彩云……”

楚凌烟颤抖的手堪堪收回，一种说不出的狼狈涌上她的心，让她不敢再细听楚肃珩的梦呓。

薄暮时，楚凌烟才脚步沉重的回到秋月轩。

她拿出楚父赠予她的盔甲，冰凉的指尖细细抚过，微红的双眼泛起丝丝辛酸。

楚凌烟彻夜未眠，天未亮便唤来紫兰梳洗上妆。

紫兰将步摇插入楚凌烟发间，目露不安：“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楚凌烟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逐渐清明。

“进宫请缨。”

第9章

几日后。

楚肃珩伤好了些，又开始忙于军务，似是也忘了楚凌烟。

直至这天申时过半，楚肃珩从军机处回府，见多日不见的楚凌烟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不觉一愣。

“怎么不去歇息？”他蹙起眉。

楚凌烟站起身：“我想着哥哥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所以做了几个菜。”

楚肃珩本想推脱，可对上她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坐了过去。

沉寂中，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烛火明亮，楚肃珩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凌烟的眼神。

他唤了声“凌烟”，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楚凌烟摩挲着筷子：“爹总说我只会舞刀弄枪，若他还在，看见这满桌的菜怕是会吓一跳吧。”

闻言，楚肃珩手一顿：“你年少只想弯弓作战，哪有如今的端庄模样。”

楚凌烟鼻尖反酸，不由想起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身体健朗，以树枝为剑，学着楚父和楚肃珩的一招一式，学了一身武艺。

然不知何时，她知道楚肃珩倾慕江彩云，自己便收起刀剑，也成了个娴静小姐。

二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气氛也随之僵凝了几分。

良久，楚凌烟才重新打开话匣：“今日我进宫见了太后，太后说与我相谈甚欢，想留我在宫中住些日子。”

楚肃珩眸色暗了暗：“也好，你大婚在即，在宫里还能学点规矩。”5

楚凌烟看着他冷峻的眉眼，眸中掠过丝痛色。

用完晚膳，两人也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各自回房时，楚凌烟才得了楚肃珩一句“进宫后莫要胡闹”。

秋月轩。

楚凌烟打开尘封已久的木匣，拿出楚父赠予她的龙渊剑。

剑出鞘，剑身的寒光映照着她刻满牵念的双眸。

楚凌烟深吸口气，看向一旁红着眼的紫兰：“我跟总管说了，等我出征后，你就可以出府不用做丫鬟了。”

话音刚落，紫兰便跪下：“奴婢无父无母，若非小姐施恩，奴婢早就死在街头，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说着，她磕了个头：“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楚凌烟看着紫兰眼中磐石般的倔强，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傻啊……”

夜阑。

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