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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为皇子这句话顿时让萧宁铎冷静下来。

他还不是皇帝，甚至失去了江家的辅佐，连个受宠的皇子都算不上，根本无法主宰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他的各位哥哥皆已封王，唯独剩下他，还未有任何封号。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盛云舒不愿让江家相助于他。

念及此，萧宁铎的怒意更甚。

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反而松开盛云舒，“我若想要一个人死，有万千方法，你能护他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世？”

盛云舒了解萧宁铎，甚至多过于了解自己。

他越是不动神色，越是言笑晏晏，心里越是恼怒。

反而那些流于表面的愤怒，未必是真的愤怒。

她冷笑，揉捏刚刚被钳过的手腕：“我心悦他。”

“若是江家择他为婿，你难道也能随意处置他？”

盛云舒脸上嘲意更甚：“萧宁铎，如今的你，可不是上一世的你。”

萧宁铎眸底一片冰冷，心尖一阵钝痛。

盛云舒是他的，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只是他何尝不知如今处境，别说干扰盛云舒择婿，连是否能争的过几位颇占圣宠的哥哥尚未可知。

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是无法再甘心屈居人下的。

盛云舒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故意刺激萧宁铎，看他无力，看他抓狂，看他剑走偏锋露出马脚。

萧宁铎勾唇：“你现下如此放肆，就不惧我日后为帝，再次屠戮你江家满门，于江家牌位前折辱于你？”

盛云舒脸上血色褪去，胃里一阵翻涌。

恶心的感觉趋之若附，挥散不去。

她手指嵌入掌心，死死按下胸腔内翻涌的恨意：“莫非我如今顺从于你，你来日登基就会放过江家？”

“萧宁铎，我知你是何种嘴脸，不必假模假样的来恶心我。”

两人也曾情深，对对方了若指掌，如今反目，说出的话更是一刀刀往彼此的心上扎。

哪怕两败俱伤，也绝不让对方好过。

盛云舒不想再与萧宁铎纠缠：“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知你。”

“我于傅家时，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于是决定将选择助大皇子争储，萧宁铎，祝你争储路上顺利。”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出门。

萧宁铎霎时又惊又怒，“啪”的一声，手上扳指应声而碎！

锋利的玉石碎屑划开他的掌心，不稍片刻，整个手掌都鲜血淋漓。

待下属进来见到他手上的伤时，大惊失色：“殿下，您……奴这就去请医官！”

说罢，下属转身就要出门。

萧宁铎却忽然叫住他：“罢了，小伤而已。”

下属驻足，还想再说什么，对上萧宁铎冷厉的眼神后，又生生忍了下去。

萧宁铎看着门口良久，最终做下决定。

“去催催傅府那个老匹夫，最迟明年春猎，我就要起兵逼宫。”

第35章

屋内静谧，无人路过。

下属大骇：“殿下，明年春猎是否太过急促？”

萧宁铎如何不知急促，只是他已经忍无可忍。

无法接受再有人凌驾自己之上，无法再接受盛云舒不断挑衅，也无法再接受时时刻刻受制于人。

他不得不加快逼宫的步伐。

届时他再登帝位，不担心盛云舒不从他。

萧宁铎谋划纵横，又将主要注意之事事无巨细的安排下去，方起身回宫。

彼时，盛云舒心绪沉沉回到江家。

她忧虑至深，连撞上兄长都未曾回过神来。

江晏清满脸担忧的拦住她：“小珊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见是长兄，盛云舒一脸诧异：“长兄不是在西郊练兵？今日怎么得空回来了？”

江晏清也惊讶：“你忘了吗？大寒休沐，咱们一家该一起吃团圆饭了。”

“团圆饭？”盛云舒低声喃喃。

江晏清抬手拂去她冬衣上的雪花，“你近日在忧心什么？说出来，长兄为你解忧。”

盛云舒抬眸，对上长兄关切的目光。

她恍然想起，上回长兄说这话时，便是上一世，他奉萧宁铎的旨意出征。

盛云舒送他大军开拔，他压低声音说：“小珊别怕，若是萧宁铎待你不好，咱们一家就回西北。”

……

可后来，他们一家都葬在了北方的战场上，无一幸存。

见她出神，江晏清温声唤她：“小珊莫非是信不过长兄？”

闻言，盛云舒思绪被拉回当下。

她撺紧手指，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试探性的询问：“若我意欲入官场，与父亲兄长一同出征杀敌，兄长可会觉得我是大逆不道？”

江晏清愣住。

细细思索一翻才应答：“我们江家男丁皆从军的目的便是为了护卫女眷不被欺辱，封妻荫子。”

“你为何要与我们一同吃苦？”

盛云舒垂在身侧的指骨泛白：“我想与你们在一处，也不愿困在着小小四方格之中，做一无知妇人。”

“我知父兄苦心，是为我平安顺遂，但我不愿。”

“不愿每回父兄上战场之时，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等着边关消息传来。”

“我亦认为，女子亦可让自己安身立命。”

“前有李唐平阳昭公主，后有武周则天女帝，上官婉儿为官与太平公主，我……”

盛云舒心中激荡，此刻却竟然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江家虽世代习武，但圣贤之德从未落下。

江晏清明白妹妹的意思，心里只觉得宽慰。

他感叹一声：“世道苛责女子，确实艰难。”

“但你是我妹妹，你若是想做什么，兄长必会支持你。”

盛云舒心底一暖，正要开口说话。

一道混不吝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还有我，还有我！”

“小珊，二哥也支持你。”江晏鹤快步上前来。

江家大哥脸色一变：“你怎么回事，总是于墙角中偷听？”

江晏鹤挠头，“不偷听怎么能听见你们在这里商量这等大事。”

盛云舒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不少。

她扫过两位哥哥的脸，面露为难：“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与父兄说。”

“什么？”

“你说。”

江晏清与江晏鹤异殪崋口同声。

盛云舒深深吸了口气，按下心里的情绪：“关于争储一事，我属意昭和郡主。”

第36章

“昭和郡主！？”

江宴清与江晏鹤皆大惊失色。

院内一片寂静，只剩簌簌落雪声。

江晏清率先回过神来，面色沉重：“争储一事事关重大，我们可无法擅自做主，得看父亲的意思。”

江晏鹤眉头紧皱，一脸忧愁：“小珊，昭和虽也是宗室，但陛下五子，怎么可能舍得让大权旁落，让给长公主一系。”

“此举，或许比我们选择任意一位皇子争储都要艰辛。”

盛云舒何尝不知。

争储凶险，一个不注意便是举家覆灭。

死中求生之事本就是逆天之举，成则生，败则死。

她作为重生者，比旁人更加深知几位皇子的德行。

哪怕不选萧宁铎，选了其他皇子，江家也会被灭门。

与其如此，不如剑走偏锋，选昭和还有一条生路。

盛云舒垂眸：“我其实有件事，未曾向父兄们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