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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孔里开门进去，跌跌撞撞地瘫坐到了沙发上。

何思辰开了灯，才发现客厅到处都是衣服，餐桌上是没洗的茶杯和碗。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忍不住道：“你不是有洁癖吗？这么乱你也受得了。”

然而贺烬却起身走到玄关处，拿起上面的白兰地就要往嘴里灌。

何思辰一惊，慌忙去抢：“还喝？你的胃还要不要？别忘了，纪晗月还需要你照顾呢！”

贺烬靠着柜子，自嘲一笑：“需要我？她该恨我。”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如果不是他，纪晗月的生活怎么会过得那么辛苦，又怎么会失去母亲和奶奶。

想到这儿，贺烬顿觉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他夺回酒，拧开瓶盖仰头大喝一口。

看着贺烬颓丧的模样，何思辰心里也不是滋味，而且心中的负罪感也因为他的话而慢慢增加。

如果自己说出另一件瞒着他的事，那他们可能彻底做不了兄弟了……

眼看着他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何思辰也只能把他扶回房。

“纪晗月，别，别走……”

听着贺烬一遍遍叫着“纪晗月”，他只能叹气，更不禁感慨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无辜的他们。

突然，何思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纪晗月。

他按下接听键，压低了声音：“你可算……”

“救，医生，救我……”

第七十二章

凌晨的医院很安静，除了值班护士的脚步声，便只有病人轻微的鼾声。

病房。

看着才脱离危险的纪晗月，何思辰悬着心险险放下：“幸好我回来了，要不然你真的……”

他没再说下去，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声叹息。

纪晗月望着柔和的灯光，声音低哑：“应该说，幸好小叔不在。”

闻言，何思辰眉目一拧：“那天你做的不是心肺移植手术的事打算一直瞒着他吗？”

说到这事，他心里更加不平静。

那天纪晗月苦苦哀求，希望他和唐医生不要告诉任何人她不接受移植手术的决定。

她很清楚，如果不做移植，她剩下的日子连半年都不到。

纪晗月深吸口气，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悲伤：“如果哪天我死了，麻烦你告诉他，我去环游世界了。”

听到这话，看惯生死的何思辰眼眶竟然有些发酸：“说什么傻话，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信。”

纪晗月阖眼缓和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身：“我得回家，天亮后我要去墓园呢。”

何思辰慌忙拦住她：“再怎么样也得等输完液。”

“不行……”

“你放心，我亲自送你回去行了吧。”

听见他这么说，纪晗月迟疑了瞬后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让人省心。”何思辰嘟囔了句。

直到六点，最后一瓶药水输完，又观察了半小时，何思辰才带纪晗月离开。

天还没完全亮，整个巷道仅靠着几户家门口的白炽灯照亮。

两人还没走到家，便看见一个人倒在门前，雪盖了那人一身。

何思辰还没看清，纪晗月便叫了一声：“小叔？”

她跑过去，将人扶起：“小叔！小叔！”

浑身冰凉的感觉刺的纪晗月心一紧，他什么时候来的？

何思辰收起手机，上前将人架起来：“先扶进去吧。”

等把贺烬扶进屋，纪晗月立刻去烧水。

何思辰给他盖上被子，头疼不已：“你可真能折腾，醉成那样都能过来。”

他没看见贺烬的车，想必他是半夜醒了后走过来的……

没一会儿，纪晗月端来了热水。

“医生，你回去休息吧。”

何思辰看了眼贺烬：“本该是他来照顾你的，现在倒反过来了。”

纪晗月拧干毛巾，头也不抬：“我手术后那几天是他照顾我，就当是报答吧。”

听到这话，何思辰欲言又止，可看她小心又轻柔地替贺烬擦着脸，突然又说不出了。

他交代又叮嘱了几句后才走。

随着何思辰的离开，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沉寂。

纪晗月捻了捻被角，目光渐深：“你知道我会不忍心，所以你故意用苦肉计对不对？”

她放下毛巾，抬起手，指尖落在贺烬的额头。

纪晗月踌躇了片刻后才慢慢落下去，轻轻地划过他的眉心和鼻梁，最后停留在了唇角。

她笑了笑，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明明贺烬就在面前，可她却觉得两人相隔了永远也跨越不了的距离。

“纪晗月……”

沙哑的低喃让纪晗月心一顿，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当那一声声的呼唤更加清晰，她的思绪也越渐混乱。

就在纪晗月准备收回手时，贺烬突然睁开眼。

霎时间，四目相对！

第七十三章

纪晗月慌忙移开目光，手也飞快地收回来。

可刚放下又被另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攥住，那带着不安的力道让她神色一怔。

“纪晗月。”

贺烬看着她，只觉所有情绪都糅杂在心头，挤压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十二年来，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害怕。

害怕知道当年真相的纪晗月会恨他，甚至怕她真的会永远离开。

听着那越发沉重地呼吸，纪晗月生硬地转过头，却见贺烬顶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自己。

当看到他充满恐惧和祈盼的目光时，她心一颤。

这种目光不该属于贺烬，应该属于从前的自己。

纪晗月垂眸，语气淡淡：“没事了的话就回去吧。”

说话间，她抽出了手，起身走了出去。

掌心的空荡刺进了贺烬的心里，连同大脑的疼痛都重了几分。

可想到何思辰的话，他咬咬牙，下床跟了过去。

厨房里，纪晗月正在用剩下的热水洗碗。

贺烬想也没想就上前接过碗：“我来。”

纪晗月愣住，呆呆地看着身边这个曾经嫌弃自己的男人，有些惆怅。

屋外的风声晃着陈旧的大门，原本就微妙的气氛因为两人的无言显得更加复杂。

“小叔。”

听见纪晗月的声音，贺烬手一顿，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

她是不是又该说些让自己走的话？

这一次，他却再没有那么多底气留下了。

纪晗月望着桌上洗好的碗筷：“等你结婚了，我能去给你当伴娘吗？”

闻言，贺烬一愣。

他紧抿的唇线颤了颤：“别说傻话。”

然而嘴里那句在季母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只会娶纪晗月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