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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和同行而来的下属打了声招呼，朝君墨临那桌走了过去。

“江太太，还真是巧。”

两人双双抬头找寻发声处，发现楚华璎叫的不是她，君墨临讪讪地低下头。

可他就当做不认识君墨临似的，径自和杨小姐说话。

“徐总，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了？”女人面露惊喜。

两人握过手，寒暄几句。

“代我问江总好。”

“那是自然。”

…

君墨临低头喝着咖啡，快要将头埋在杯子里。

心里怎么也摸不清他的想法。才明白分别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变了许多。

楚华璎再也不是小洋楼里的少年楚华璎。

君墨临也不是过去小镇里单纯的少女君墨临。

她不像从前那样胸有成竹能猜到他的想法。

可转念一想，那时两人分别。君墨临的话可谓一点都不留情面，只记得他听完之后面如菜色，那个脸色阴沉的她都要怀疑楚华璎会开车撞她。

互相当做不认识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楚华璎就站在君墨临的对角。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香水味被缓缓推送至君墨临身边。

淡淡的海盐味混进柑橘香中，清新可人。

君墨临是闻多了香水会头晕的人，但这股香味一点也不。

像是巨大的一张网萦绕周身，将她团团网住，脱困不得。

聊得入了迷，一回头才发现同事下属都在等他。

楚华璎和杨小姐告别。

“还有人在等我，先失陪。”

君墨临恍惚间好像看到他回了头，视线落在她前方的桌子上。

楚华璎走后，杨小姐才被拉回注意力。

“一万？这个价钱很公道了吧？”她继续循循善诱软磨硬泡劝君墨临。

“杨小姐为什么不找别人呢？”她说。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杨小姐夸张地捂住嘴：“我找了一圈，发现只有你的设计勉强入得我的眼。否则你以为这一万块砸谁不好？”

视线落在她的脚下。

这一万块砸谁不好，ᴊsɢ砸在一个穿着不过百的仿冒皮鞋的女人身上。

不过由此认定君墨临一定会答应，她看起来很需要钱。

杨小姐低头看了眼手表。

“算了，我等会儿还要陪我老公去打高尔夫。你要是想好了就打我电话。”

君墨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杨小姐走了，她也没心思在这呆着。

跨出店门，一辆熟悉的保时捷拦住她的去路。

楚华璎，他一直等在这。

楚华璎摇下车窗，露出他那张冷冽的脸，几乎是朝君墨临命令道。

“上车。”

也不知为什么，没有片刻犹疑，君墨临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君墨临漫无目的地神游，再抬头时，车子已经开到空旷的地方。

楚华璎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而是转头对她说。

“没想到堂堂心高气傲的君墨临，也会为了钱去做枪手。”

“一万砸你这种人绰绰有余，你为什么不答应？”

“和你有什么关系？”君墨临牙尖嘴利地回怼着，手里紧紧攥着安全带，快要将它扯断。

“当然和我有关系。”

他状似随意地说。

君墨临低头不说话，楚华璎掏出皮夹，从里头翻找出一张卡。

“这里面是二十万。还你欠的十三万六千绰绰有余。剩下的六万多就当做是你的零花钱。”

多么精确的数字！原来楚华璎早就摸清她的债务状况。

那张卡一直悬在半空。气氛冷凝着，君墨临一咬牙，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夺下那张卡。

“条件是什么？”

“条件是和我在一起。”

君墨临硬着头皮，应了声好。

楚华璎依旧开车，冷笑着看她，此刻的君墨临就像是一只恐惧的猫，浑身都竖着汗毛。

“如果当初早点答应我，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早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是我？”君墨临无视他讥讽的话，小声嗫嚅着。

“是啊，为什么是呢？”楚华璎目视前方，轻描淡写说着让他们彼此都痛苦的话，“也许因为我这人遇到的挫折太少，好不容易被拒绝一次，所以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你。”

原来是这样。

君墨临敛下眼眸。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愧疚。

拿钱办事，他只要一个成就感，君墨临也给得了。

为了钱，她能做世界上最贴心的好女友，陪他演这场戏，一直到他腻烦把她一脚踹开。

被楚华璎送回家时，君墨临还有些恍惚，也许是那张卡的魅力太大，让她忘记思索收下它的后果。

“不想回家？”楚华璎好笑地问，她已经发呆很久了。

君墨临连忙解下安全带跑下车。

她一次性将十三万转给债主。

“还完了。以后我爸的债务跟我无关。”

对方干脆利落收了钱，还不忘讲一些下流话调侃她。

“老孟的女儿做什么发财了？跟了那位有钱人？不如跟我，这笔钱不用还，我还给你零花钱。”

还没说完，就被君墨临挂断电话。

都是父亲交的狐朋狗友。

君墨临打开窗户。

连着好几天阴天，衣服都晒不干。空气里飘荡着浓重的霉味。

她将衣服全捅下来，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里。

在等衣服的途中。

突然有了抽烟的念头，摸遍上下，都没找到烟盒。

才想到自己已经戒了。

年底做了个全身检查，发现自己肺部出了些问题。

医生手里拿着她的片子，对着光看了好久。

“你这肺有点问题。”

君墨临心一紧，看病吃药又得花不少钱。不过接下来医生的话又给了她转机。

“有一些轻度炎症，不过不要紧，自愈能力不错的话不用治疗。你过段时间再来复查，可能是劳累过度导致。”

君墨临点点头：“谢谢医生。”

又问她有没有吸烟史和饮酒史。

“都有，次数不多。”

“那你要戒了。”

就从那时戒烟了。

君墨临背靠着墙，对自己未来的人生一片迷茫。

又一时想开，与其惶惶不可终日揣测楚华璎何时和她分手，不如早做打算。

在他们分手之后，还能有一笔钱傍身。千万不要得不偿失。

这就是君墨临，永远都不会变。像她这种人，从不敢昏头热脑做下任何决定。等待她的永远都是planA亦或是planB，否则错一步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离群二十

不知道隔壁屋在做什么，敲了一个晚上的墙，君墨临嫌吵，翻了好几个身都睡不着。

无奈拉开抽屉，拿起耳塞戴上。

桌上手机不断闪烁着，楚华璎打来电话。

“喂。”君墨临温声温气应着。

总觉得楚华璎的声音听着怪怪的，像是从水下传来。

这才想起来自己戴了耳塞，连忙摘下。

“你明天几点上班？”楚华璎问。

“八点半。”

“好。”

还没问清楚他要做什么，楚华璎就把电话挂了。

耳畔一时寂静，君墨临只觉得莫名其妙。

就在第二天，她终于知道楚华璎打这趟电话来的意思。

那时君墨临还在卫生间刷牙。

看见来电显示，君墨临慌慌张张地漱了口，吐掉满嘴泡沫，滑动接听键。

“喂。”

“我在上次停车的地方，我的车开不进巷子里。”

君墨临慢了半拍，问： “你怎么在这？”

楚华璎半晌没说话。

话问出口，才发觉是个很蠢的问题。今时不同往日，来接她上下班是楚华璎给君墨临作为女朋友的优待。

可惜君墨临活到快三十的年纪，从来没受到这样的待遇，一时受宠若惊。

楚华璎将手机开着免提，自己则放低座驾闭目养神。

听见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响声，楚华璎说：“不用着急，我不会走。”

这句“我不会走。”像是定心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