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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万一想让他再做个全身检查，梁渊推拒了几次，才作罢。

江大为他们是打车来的，这时一行五人，都坐上那辆老卫士。

还是云渺驾驶，关枝华坐在副驾，梁渊位于后排中间，被江大为和蒋胜岚一左一右夹着。

“小关啊，麻烦往南京路上绕一绕。”江大为兀地开口。

云渺刚点完火，换档的手一顿，瞥了眼后视镜，江大为坐在她正后方，他打开半扇车窗，目光注视着车外，这时没风，但见他眉间的一根寿眉，在空中颤了颤。

“诶、好！”云渺看得难过，赶忙应好，换好档，往南京路开。

回去的路顺畅，没遇上一个红灯。

距离璟颐还剩几十米时，蒋胜岚喊了声云渺，让她靠边停一停，说完又越过梁渊，拉了拉江大为胳膊，说：“咱俩下去看看。”

江大为没当即答她，待云渺车停正后，这才点点头，同她一起下了车。

梁渊想随他俩一齐去，被拦下了，让他呆在车内等着。

他们夫妻俩朝云渺和关枝华歉歉地笑了笑，说麻烦她们等一等。

说完两人偕肩，并步过着马路，向璟颐大门走去。

马路过到一半，突然卷起一阵强风，从他们身后刮去，推着他俩往前走，强劲得让他们脚下不稳，趔趄了下。

云渺不忍继续看，移眼看后视镜。

梁渊这时坐在临窗，江大为之前坐的位置，他如江大为方才一样，注视着车外，看着江大为和蒋胜岚背影方向。

他右眼缝针后，贴了块无菌敷贴，就剩只左眼在外。

这时耷着半扇眼皮，云渺看不清他情绪，只见他下颚绷紧，脖颈处的青筋明显。

江大为和蒋胜岚没久待，就绕着看了圈，最后摸了下大门口的石岩招牌，当时还是请的时任书记给提的字。

回程的路上，没云渺预想的安静，江大为反常地说了很多话，笑吟吟的，提了很多当年事。

蒋胜岚也一派轻松，应和他一起聊，有说有笑。

只有梁渊沉默，偏头看窗外，一言不发。

路上车不多，很快就开到了小区。

下ʝ车后，江大为和蒋胜岚再次向云渺道谢，很郑重，说今日不打扰了，让她好好休息，后续再找个日子答谢。

云渺和他们客套推脱，眼神瞟过梁渊时，见他正定定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虽挡着右眼，但云渺明白他意思，朝他点了点头。

关枝华也让她在家休息，好好定定神。

但云渺却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梁渊说的那话，以及他说话时的模样。

像个反复战败的战士，被击溃得只剩最后一分力气，还是咬牙竖起长矛，撑起自己身体再战。

她想做些什么，对，她想做些什么。

她拾起手机，翻阅和他的聊天记录，猜想他走到哪一步，然后坐到电脑前研究方案。

一坐就坐到了深夜。

她并没有单一地看食饮类案例，最近兴起火热的品牌营销策略，她都看。最后再细化到单品类目，看同赛道人家的玩法。

在不断吸收和整合中，她渐渐从混沌走向明晰，对要做什么有了大致雏形。

她立刻拿起手机，想要联系梁渊。

一看时间已至深夜，又收回直接拨打电话的想法，发了个微信，问他休息没。

梁渊秒回，说没有，问她什么事。

云渺立刻打去语音，开门见山：“我们玩新消费！”话一顿，听他那边动静像户外，问：“你在外面？”

她移开手机，又瞥了眼时间。

“嗯，我在楼下。”梁渊答。

“那我当面和你说。”

云渺挂完语音就出门，电梯停在高楼层，她转身去楼梯，跑了下去。

“梁渊…”

她跑的快，看见梁渊背影，气还没喘匀，就忙不迭喊他名字。

梁渊转过身，正好露出他身后人，是高歌。

云渺猛地脚步一停，打住要说的话，眼神在这两人身上飘。

【31】追

高歌探出身子，朝前走了两步，向云渺笑：“听说他成独眼龙了，我来瞻仰瞻仰。”

独眼龙……瞻仰瞻仰……

云渺此时的神经尤为敏感，十分敏锐地抓住这话语里最狎昵的二词，眉梢轻提，环顾了眼四周。

这深更半夜，小区里静得能听见风声，还真是个好时机。

“你刚刚电话里说的那个…那个…”

云渺方才情绪激动，通话时的语速又急又快，梁渊只知道她大概萌生出个不错的想法，并没听清她具体说的什么，这时怎么都复述不出她说过的那个专有名词。

云渺满腔热情冷了一半，撇开眼不接他话，憋着坏，故意让他落个说话磕巴难看。

但眼珠转悠，一下撞上高歌的一双眼，藏着几分戏谑正打量自己。云渺顿感窘迫，被人识破的羞耻压过胸口那份酸气，她立马接住梁渊的话，答：“新消费。”

说完愈觉自己适才的行径不爽利，心底暗暗踩了踩那般拧巴做派的自己，舒展眉目，同他们进一步解释起来。

“新消费”这个概念并不是一个新的时代产物。改革开放至今，拢共经历了四个消费时代，每一个消费时代的崛起和更迭，在当下都曾被称之为“新消费”。

云渺删繁就简，只蜻蜓点水了前三个消费时代的时代特性，她着重扩展现处的第四消费时代。

“……所以人们开始追逐低价且符合内心感性的物品，也就是说，对物质的欲望降低了。第四消费时代并不是所谓的消费降级，而是升级，从物质富足到内心自在与舒适。”

云渺虽告诫自己要秉承专业，但说着说着，还是不自觉游离，思虑起自己下楼前，他们俩在聊些什么。

梁渊则没这些杂念，他满腹心思都专注在她话上，只是听完这么一大通，云渺聊的都泛泛，并不能领会她话里要义，直截了当问：“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云渺不知是因被他打岔还是怎的，反正不顺心意，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跟你“我们”。

翻完又嫌自己小家子气，还好幅度小，面前两人都没注意，清了清嗓子，说：“所以…现在要做真正的内容型品牌。”

梁渊这时没接话，提起一边眉，若有所思。

云渺没立即发散这个“内容型品牌”的定义，而是进入到下一环，提问：“首先我们要确定TA，也就是目标受众，你们觉得速食赛道的用户画像是怎样的？”

“年轻人。”高歌抢答。

云渺点头肯定，只是“年轻人”三字太宽泛，她想进一步扩展细化，习惯性地抓了抓手，但这儿是小区楼下，不是会议室，没她想要的马克笔和白板。

高歌注意到她手部动作，猜想她想写些什么，正好她是从下面县市开完会赶来的，身上还背着公文包，她翻出纸笔递给她。

云渺接过，张望了眼四周，指着百十米远处那张石桌说：“我们去那儿说。”

那是张刻了棋盘的石桌，日常主要供小区居民休闲玩乐，四方都配着石凳，正好供他们三人坐。

只是没路灯照耀，黑黢黢的。

梁渊举起手机，打亮手电筒，替她照着。

云渺瞥过他一眼，拿笔在纸上写上一个“Z”，然后看向高歌说：“你口中的年轻人，我们可以用’Z世代’代表。”又添上两组数字，解释：“就是1995～2009年间的一代。”

她拿笔指了一圈，说：“正是我们这一代人。据去年年底的数据调查显示，Z世代目前人口规模约2.23亿，消费规模已达4.94万亿，撑起了国内13%的消费总额，远超其他群体。”

没什么能比数据更吸引人，云渺列出这一串数字，一下就让梁渊听定了神，愈加期待她接下来的内容。

“现在谁都想赚Z世代的钱，但这钱怎么才能赚到？我们得拆解清楚Z世代的人群画像及特征。”

云渺这时敛住神色，逐渐严肃认真起来，考虑到面前两人都是外行，她有意避开一些行业术语，语言表达得更白话一点。

“Z世代也被称为互联网世代，因为我们是见证互联网、即时通讯等科技产物腾飞的一代。我们受益于经济状况的稳定与富足，在消费观念上更加追求精神满足。所以一个新品牌想让Z世代接受并买单，除去需要提供高质价比的商品外，更需要注重产品的附加价值。”

说到这儿，云渺拉回到“内容型品牌”，对比举例近几年兴起的新消费品牌，无论是美妆类目还是美食赛道，都是“几千条小红书+一个大主播直播间+一个大促榜单”这样一个万能公式。

“所以，你的意思是…”梁渊指着云渺纸上写的那公式说：“我们也走小红书建立品牌认知、大主播直播间小范围转化、大促榜单快速破圈这路线？”

云渺没立刻应答，拿笔将后两项划掉后说：“这两项需要砸的钱太多，而且这样的玩法消费者也见多了，如今对大主播、大网红的信任度也不及以前了。”

她拿笔加重前一条，“我们还是利用小红书平台种草优势，打造品牌形象。营销推广则集中在素人和初级达人身上，主要走’测评+种草’的图文模式，穿插在一些vlog生活分享类的短视频中，提高品牌的认知度，营造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