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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朝赵婉使了个眼色，让她抓紧时间。

赵婉点点头，赶紧进了牢房，伸手去搀扶季文渊。

季文渊看见那只白皙的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觉地抬起头来。

“你怎么……”季文渊一顿，立刻止了话头回头去看门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这才皱眉低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他刚说两句，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赵婉却没回答他，只是轻柔地拍他的背，替他顺着气。

见他好些了，她又沉默着从包袱里面掏出红瓶的金疮药，倒出一颗在手上，递到了季文渊的嘴边。

季文渊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药，又看了一眼眼眶通红的赵婉。

好半晌，季文渊才微叹。

他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将药吞了下去。

干燥的唇触到她的手心，让她被接触的地方都燥得有些发麻。

赵婉定了定心神，又掏出那个青色的瓶子，紧接着去扒季文渊的衣服。

季文渊被她的动作触动了伤口，他疼得眉头都扭在了一起，却还是紧咬着牙哼也没哼一声。

赵婉看了他一眼，眸中露出些微的心疼。

她手下的动作变得越发轻柔起来，一点点地将他的衣衫从肩上褪下来。

整个过程中，她一言不发。

季文渊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眸中满是柔软。

漆黑幽深的牢房中，时间缓缓流淌。

赵婉将药粉倒在了他被刺的伤口上，他纵然能忍住不喊疼，却忍不住手臂微颤。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赵婉忍不住地眼眶一湿，明明伤在他的身上，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好疼。

她不忍地抬头看了季文渊一眼，虽然没有半个字，但那双泛红的眼睛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季文渊看着她，牵了牵嘴角，朝她露出一个温和安心的笑容。

“我不疼……”

赵婉顿时秀眉一皱。

她抿紧唇角，又低下头去帮他处理伤口，她才不想听他说这些。

他疼不疼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眼睛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看着那仍在往外微微渗血的伤口，她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不住地往下跌。

忽然间，一只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可能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手掌有些发热，但是动作却十分地温柔。

赵婉抬起头，便撞进了一双墨染似的眸子里面。

那双眸中情深似海，疼惜无比。

无言的沉寂之中，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双眸中全是她。

“你不要哭，我真的不疼。”

赵婉一把推开他的手，小脸冷冰冰的。

她眉间纠缠闪烁，季文渊知道，她眸中的犹豫和难受全都是因为他。

“季文渊，我恨你。”

那一句，字字清晰。

季文渊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不仅欺骗了她与别人成亲，而且还害死了她的爹爹，她应该恨他的！

可是为什么！

她说完却又觉得好难过……

安静的牢房中只有她生气的呼吸声，伴随着还有一声清浅的叹息。

“我知道。”

季文渊眼眸微垂，眸中带着深深的歉疚，还有心疼的怜惜。

赵婉愤愤说完，却又低下头，继续去给季文渊处理伤口。

两人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只是这次，赵婉怎么也不肯看他了。

只有季文渊，微微低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纵有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可一看见她冷冰冰的小脸，还有那双泛红的眼睛。

一切，就都化成了叹息。

第三十四章 两人的真心

赵婉替他上完药，又替他将衣衫穿好。

这才抬眼看向他。

四目相对，再次无言。

赵婉看着他，骤然眸色一悲，她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都在发颤。

忍了这么久，她一直告诉自己她早就对季文渊没有半点感觉了，她压根就一点都不关心他，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可那些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在城门口见到季文渊的那一眼，只要老天和她自己才知道，她究竟有多么震惊，多么地情绪复杂，多么地想要将那些欢喜的情绪全都藏起来。

明明季文渊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她，还是好想多看他几眼。

她真的完蛋了。

哪怕是三年过去，她却还是爱上了这个跟她有着血海深仇的大仇人！

她不孝啊！

赵婉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就算真的没法不去爱他，却也绝对不能让季文渊看出来。

她又不是不自爱的女子，明知他不爱她，明知他有了妻还要对她死缠烂打。

她也是被家中长辈疼爱的，她更应该好好珍惜自己才对……她不会，她绝不会……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紧紧抓住赵婉的肘弯，将她带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这怀抱是那样的紧，紧的他的伤口再次裂开，剧烈的疼痛宛如重锤，可他的力度却不减分毫，反而越发地紧。

赵婉在他的怀里挣扎，好几次扯痛伤口，让他疼得冷汗直流，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重要……

什么滔天权势，什么相国大人，什么一人之下，统统都见鬼去吧！

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抱着温婉，那个在他深深心底，一刻也不曾忘记的女子。

褪去一切繁华，想要的不过一个她。

仅此而已。

“温婉，我错了。”

“你认错了，我不叫温婉。”

她强行压下喉头哽咽，知道她这样的挣扎，他的伤口一定裂开了，她心里忍不住地发疼，可是她不能……

“不，你就是她！温婉，你别走。”

季文渊将她紧紧抱着，从没有任何一刻让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如此强烈。他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机会。

“温婉，我爱你。”

怀中的人突然愣住。

季文渊捧起她的脸，不让她别开，也不让她逃避，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毫不掩饰心意地深情地看着她。

“我一生一世，挚爱你。”

他低头，吻了下去。

赵婉愣愣地，好半晌，她才用力推开了他！

“你骗人！”她哭着摇头，“你又想从我这里骗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还想骗我去害赵家么？我绝不可能让你如愿的！”

她立马起身要跑，季文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脸色惨白，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是真心的。”

赵婉甩开他的手，眸中满是苦痛。

“你可知道……曾经我对你，也是捧上一颗真心的。”

季文渊捂着自己的伤口，他站起身，想要努力去拉她的手。

这难道就是报应么？

曾经他践踏了她的真心，如今她便要这样来报复他……

若真是这样，他毫无怨言。

只是他却不能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婉儿，你听我说。赵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好，这些豪门大族，为了家族荣耀可以变得多丧心病狂，你不要被利用了……”

赵婉恨恨地看向他，声音发冷。

“就像你利用我一样么？”

“婉儿……”

季文渊有苦难言，伤口不断地流着血，可他却觉得心口更痛……痛得无法呼吸，痛得他再也站不稳。

他双腿一软，往前跌去。

“季文渊！”

第三十五章 原来他早做好准备

季文渊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赵婉将他放下来，终究是忍不住担忧地去看他的伤口，却被他紧紧按住了手。

“婉儿，你可以不信我……”季文渊的意识逐渐涣散，他将一块玉佩交到赵婉的手里：“你拿着它去城南破庙，京城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你以后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

话还没说完，季文渊就晕了过去。

赵婉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昏倒的季文渊。

她攥着玉佩紧紧闭上了眼睛。

“季文渊，我信你最后一次。”

狱卒听见动静跑了过来，催促她赶紧离开。

赵婉好说歹说，又给了狱卒一袋银子，这才有时间替季文渊处理了伤口，离开了诏狱。

出去之后，赵婉一刻不停。

“我们去城南。”

夜色无边，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住，路上没有一点亮光。

阿好不知道小姐跟相国大人究竟说了什么，她一出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改之前的软弱冷淡，突然就变得积极了起来。

不过这么想好像也不对，好像小姐自从回京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活泼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阿好想着，两人就来到了城南的破庙。

赵婉攥着那只玉佩，迈步走了进去。

破庙里空无一人。

正当赵婉觉得疑惑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梁上跳了下来。

“清竹？”

她还记得这是常跟在季文渊后面那个小厮，只是此时他的神情沉凝冷峻，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你……你可认得这东西？”赵婉拿出了那块玉佩。

清竹不过看了一眼，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明显是认出了这玉佩。

赵婉正想问他几句，却见清竹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见此玉佩如见主人，您有任何吩咐，清竹誓死以赴。”

看他神色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