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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车子走远再看不见影子，他终于回眸看我，蓦地就笑了。

他慢慢走向我，含笑的目光落在我漂亮的裙子和小高跟上，嘴角扬得更高了。

他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梅朵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是啊，我二十岁了。

借着酒意壮胆，我起身凑到他跟前。

我凝着他那双褐色温柔的眸，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天。

那时他也是这样垂下眸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酒意作祟，我看着他眼底涨红了脸的自己，脱口而出问：“季时越，你喜欢我吗？”

第4章

话未落地，出租车鸣笛随之响起。

季时越没能听清，他微拧眉头，认真问我：“梅朵，你说什么？”

我没回答，伸出手摸了摸他眼角的褶皱。

我说：“季时越你真老，你都三十岁了。”

昏黄的陆光，和煦的晚风，和他温柔的侧脸。

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就这么随风飘散在空中了。

离家不远，季时越提议一起走回去。

路过便利店时，他跑进去买了一杯温牛奶递给我，微醺着哄我喝。

“好好喝，梅朵小朋友，多喝牛奶，才长得高。”

我接过一口气喝完，把空空的牛奶杯举到他眼前。

“我喝完了！季时越，我日梅朵长大了！”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兑现诺言啊？

剩下的半截话我没说出口，就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季时越以为我喝醉了，他打横抱将我公主抱起。

小时候为了避嫌，他从不抱我。

可今天他抱了我一路，把我抱上了床，给我盖好了被子。

我闭着眼很沉浸地装醉，心想：醉着的感觉真好啊。

第二天，季时越没有去应酬，他亲自下厨为我庆生。

下了楼，我立刻被餐桌上的海棠花束吸引。

花束上挂着那条我最喜欢的项链——「一生挚爱」。

我曾在涂小音的脖颈上看到过。

我并步跑过去，激动地看了看项链，又看了看季时越。

他从厨房走出来，笑着取下项链：“你喜欢很久了的东西，我怎么舍得送给别人。”

我怔了瞬才反应过来。

他的言下之意是之前送涂小音的那条，是仿制品。

他挽起我的长发，给我戴上。

“梅朵，生日快乐。”

我摸了摸项链，盛着氤氲雾气的双眸转头看向他说：“季时越，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我兹以为，季时越用行动给了我肯定。

当着他的面，我拍下与项链的合照，配文发了小红书——

「二十岁的礼物，我好喜欢。」

我放下手机深吸了口气，正想追问他这条项链的特殊含义。

这时门铃却响了。

涂小音抱着花束满脸堆笑出现在门口：“生日快乐，梅朵！”

我瞬间不快乐了。

身后，季时越走过来解释：“家宴嘛，人多热闹。”

我不想惹他不高兴，伸手将项链扯出衣领外，微微挑眉看向涂小音。

涂小音的目光明显一怔，但很快又移开。

她假装平静进了门，微笑着说：“我去厨房帮忙。”

我心里一阵痛快，她明明很震惊却还佯装若无其事。

不一会儿，最后一个菜上桌。

我坐过去一看，才发现多半都是我不爱吃的菜。

季时越在我对面坐下，和我解释：“咱们今天换换口味。”

洗手出来的涂小音却欣喜起来：“哇，全是我爱吃的菜耶！”

季时越推开身旁的椅子让她坐下：“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两人有说有笑，互相夹菜。

我坐在他们对面仿佛看客一般，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我胡乱夹起面前的鸡翅塞进嘴里。

季时越的筷子伸向我面前的大虾，夹进碗里剥起皮来。

亏他还记得我还吃虾。

我期待地看着他细心将虾皮剥掉，再蘸满酱料。

正当我准备去接时，他的手却拐了弯放进了涂小音的碗里。

“好吃我再帮你剥。”

我顿时彻底没了食欲，他从来只给我剥虾的。

我低下头，胡乱扒完了整碗饭，放下筷子起身。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季时越忙着给涂小音剥虾，看也没看我一眼说：“好，你去好好休息吧。”

我腾腾冲二楼卧室走去，刚踏上楼梯又不甘地回头。

正要冲他撒气，却看见季时越凑向涂小音额头，落下一吻。

我身子一僵，连忙背过身去。

喉咙里仿佛被塞了一大块棉花，我连呼吸都不舒畅了。

我不敢再回头看，腾腾快步上楼将自己锁进房里。

季时越刚刚亲了涂小音！

我不敢置信，紧紧攥紧脖颈的项链，告诉自己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角度问题。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不停。

我掏出一看，发现我晒出项链的小红书被推上了热门！

而热评第一条，是实名认证的珠宝设计师，「人间挚爱」的作者Rosa——

「“Thisnecklaceisacopy。”」

这条项链是赝品。

第5章

赝品？不可能，季时越不会送我赝品！

我下意识否定了这个想法。

可这条项链的设计者又确实是Rosa。

我取下项链将细节拍给Rosa：“老师，是不是灯光问题呢，这条项链不可能是假的。”

Rosa几乎秒回：“没有任何一个珠宝设计师会认错自己的作品。”

手中的项链好像一块烙铁，烫得我无法呼吸。

我将项链收起，删掉了tຊ小红书动态。

……

深夜十二点，屋外的吵闹声将我吵醒。

我走到阳台上，夜空烟花盛宴突然绽放。

如流银般的月光，倾泻而下的星慕，绚烂得像梦一样。

“梅朵，生日快乐。”

楼下，季时越冲我挥舞双臂。

屋外的烟花声如鸣，他的声音却穿透了一切。

我握紧栏杆冲他喊：“这场烟花是你准备的吗？”

季时越不置可否：“对！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你，送你一场只属于你的烟花秀！”

我记得的，一直都记得。

燃而未尽的烟花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完美的弧线。

我怔望着楼下抬眸看烟花的季时越，我想我不该胡乱猜疑他。

或许只是两条项链放在一起，他弄混了。

项链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忘记。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我从抽屉拿出项链，想把事情原委告诉季时越。

一下楼就看见季时越在厨房里做早餐，而他就把手机放在岛台上和涂小音视频通话。

他有这么多公事要交待吗？今天还是周日。

我轻轻朝他走了过去。

季时越突然没由来地轻叹了口气，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屏幕里的涂小音。

他说：“小音，我委屈谁的不能委屈了你。”

“我送给梅朵的那条项链是高仿，还得麻烦你保密，没办法她太喜欢，我要是不把她糊弄过去，她肯定没完。”

轰地一声霹雳，炸懵了我的头脑。

我不敢相信，想冲到他面前问个明白，可双腿仿佛生了根。

我以为的他的精心准备，原来都是敷衍！他不能委屈涂小音所以委屈了我。

我转过身准备走却被季时越喊住：“梅朵，你醒了正好，我做了你爱吃的三明治。”

他挂掉了视频，眼神示意我去岛台坐下，还贴心将温好的牛奶端给了我：“梅朵，你妈忌日快到了，今年回内蒙古祭奠一下吧。”

他还记得我额吉的忌日。

猜忌也随之而来，他是出于真心记得，还是说出于形式？

我很快打断这个念头，我不该这样想他。

真心也好形式也罢，他对我的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我悄悄将假项链藏进口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好吃，谢谢你连我妈的忌日都记得，我也正想回去。”

季时越看着我的眼神一愣，言辞正色对我说：“日梅朵，你不用这样跟我客气。”

我垂眸咀嚼：“嗯，这次希望你不会放我鸽子。”

三天后，机场。

季时越这次没有爽约，登机前，他从包里拿出五彩哈达特意戴上：“梅朵，要回家了，你紧不紧张？”

我有些惊讶，他还记得我的话。

我送他五彩哈达时和他说过：“以后跟我回若尔盖的话，你要戴上喔。”

他是有洁癖的，而这五彩哈达曾经擦过呕吐物。

可他记着我的话，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我感动摇了摇头：“不紧张。”

从前他把我这个贫穷的可怜小孩带出若尔盖，又用很多的爱将我灌溉成了一个很好的姑娘。

现在，他又要带我回去，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一瞬感慨万千，我正准备跟他分享我规划好的行程，他却打断了我：“你先等等。”

季时越看向我身后，径自从我身边走过。

我转头望去，就看到了拖着行李箱姗姗来迟的涂小音。

季时越笑着搂过她，带到我面前说：“梅朵，你不介意我带女朋友一起去你的家乡看看吧？”

第6章

我心尖一颤：“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