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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呢，竟能惹到阎罗王头上，我看凶多吉少。”

　　“小点声吧，还不赶紧躲远点，不小心沾上是非你就麻烦了。”

　　马车走过时，寒风席卷，刹那之间，薛含莺瞥见那车帘之下，一张姝艳如妖魅的脸，只一瞬，便见那车马远去。

　　她对京中的一切都不甚熟悉，便问向身旁婢女：“你可知，那是谁的马车？”

　　婢女自瞧见那辆马车开始，就快吓得说不出话了。

　　好在薛含莺与之相隔较远，才听她小心道：“是……安王。”

　　薛含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张艳丽到妖冶的脸。

　　她了然颔首，随即放下了车帘。

　　见围观众人都避之不及，薛含莺也就没有再多探听。

　　不曾想，薛含莺一踏进薛府，便瞬间怔住了脚步。

　　愕然不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薛府院中，薛父正坐上首。

　　院内站了好几排身形高挑的男子，个个身高腿长，肩宽腰窄，身姿俊朗，站在一起实在壮观。

　　“应念，你回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你属意的？”

第14章

　　薛含莺还没缓过神，就被薛父叫到了身边。

　　“爹，你这是……？”

　　薛父看她一眼：“看不出来吗？给你招婿呢。”

　　“招婿？”

　　“是啊。”

　　薛父坦然道：“他秦观南不识好歹，我女儿可不能因为他耽误一辈子。”

　　“我要让这小子知道，错过我女儿，那是他莫大的损失！”

　　薛含莺拉了拉他的袖摆：“爹，这么大的事，您怎么都不知会我一声？”

　　一旁的管家符伯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老爷前几日便放出消息了，今日更是挑了一天，留下的这些，都是家世清白且相貌端正的良家子弟。”

　　“更重要的是，都愿意唯小姐是从。”

　　薛父满意地笑了笑：“无论如何你都有选择的余地，免得再受委屈。”

　　薛含莺虽理解他的苦心，可面对这些实在还有些招架不住，小声道：“爹，你先让他们下去吧。”

　　薛父看得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挥，示意他们散去。

　　院中一空，便寂静下来。

　　薛父笑看着薛含莺：“怎么，没有你满意的？”

　　“无妨，在你回青州之前，慢慢挑便是，爹只有一点，那人必须是真心实意的待你好。”3

　　“如此，爹才能放心，才好向云娘交代。”提及这个名字，薛父眼眶微红。

　　薛含莺亦然。

　　她的记忆中没有多少关于娘亲的身影，大部分都是爹在说，她静静听着。

　　她的娘亲有一个金兰姐妹，就是秦观南的娘亲。

　　只可惜诞下他们后，没过几年便先后撒手人寰。

　　这桩姻亲，便是在他们出生之时定下的。

　　不曾想经年之后，造化弄人。

　　薛含莺看着薛父鬓边的白发，蓦地有些涩然。

　　自从娘亲去后，他便一直未娶，书房中挂着的画像从未更改。

　　娘亲留下的那架绿绮琴，也一直存放在他房中，依旧如新。

　　这么多年以来，她爹对娘亲的爱意，从未退却。

　　甚至这份爱意，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爹，我哪怕终身不嫁，陪在您身边孝敬您也是好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万一我老头子不在了，谁来护着你？”

　　薛含莺忍了忍泪，嬉笑道：“你也胡说，你长命百岁。”

　　薛父怔了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长命百岁，你这丫头，快去看看你祖母吧，她来了就一直念叨着你。”

　　薛含莺眉梢顷刻爬上喜色，她点点头，这才离开。

　　招婿一事，便暂时搁置了。

　　不过薛父物色的目光从未停止。

　　和祖母谈心过后，薛含莺再一次出门上街，已是三日后。

　　她拢着一件月白披风，手中抱着一架绿绮琴。

　　这琴存放太久，音色有些变了，这绿绮琴名贵，需得找专人调试养护。

　　薛父这几日抽不开身，便交给了薛含莺。

　　正街上围了不少人，薛含莺只远远看了一眼，那里吊挂着两具一男一女的尸体，被处以凌迟，正是当日跪在安王马车前的人。

　　薛含莺周身一寒。

　　她没有停留多久，便转身离开。

　　未曾想，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住了脚步。

　　“薛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第15章

　　来人并非明昭侯府的侍从。

　　薛含莺顿时起了警惕，抱在琴身上的手缓缓扣紧。

　　“抱歉，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赴约。”

　　那侍从似乎早有预料道：“小姐放心，不过一壶茶的时间，请小姐看个戏。”

　　薛含莺默然片刻：“带路吧。”

　　她倒要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那侍从将她带到了京城第一茶楼，溪云楼。

　　她走上二楼，只见一人坐在廊栏前，背影孤寂挺拔，一袭深红锦袍置于茶雾朦胧中透着一股冷艳矜贵。

　　那人稍稍侧首，朝她看来。

　　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面，眼眸却是浸入骨髓的冷。

　　薛含莺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安王傅闻钦！

　　薛含莺回想起街头见到的那一幕，再看向眼前的人，只觉自脚底生出一股寒意。

　　这时，他收回目光，开口道：“薛小姐，坐吧。”

　　声音清冷如泉。

　　薛含莺强按下心绪，在一旁的位置坐下。6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和傅闻钦同坐在一张桌上。

　　她正要尝试着开口，台下惊堂木一拍，随即鼓点声响起。

　　他竟真是让她来听戏的。

　　薛含莺的话音顿在嘴边，忽然有些捉摸不定了。

　　可听着听着，她却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台上的说书戏本上演着，小侯爷秦观南痴慕薛二小姐薛含莺已久。

　　但薛小姐对他无意，特从青州一路披星戴月赶至京城，只为一件事。

　　便是同小侯爷秦观南退婚。

　　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小侯爷秦观南一朝病倒，失魂落魄……

　　戏未唱完，台下便有看客议论纷纷。

　　“无稽之谈！分明小侯爷才是退婚的那个，这出戏怕不是薛小姐找人编排，专用来颠倒是非的。”

　　“可我听说小侯爷自从将军府退婚后，确实一病不起了，前几日还拖着病体，在公主举社的那日，为薛含莺出气呢。”

　　“薛小姐被退婚的事京城无人不知，怎么可能是小侯爷痴慕她，我看分明是她爱而不得，才编这一出戏。”

　　薛含莺握紧了手中茶盏，默然不语。

　　身边安坐的傅闻钦，嘴角始终噙着微微笑意，忽然问起了别的。

　　“你从涯石街来，可曾看到什么？”

　　薛含莺瞬间想起那两具尸首，脸色微变。

　　傅闻钦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你可会觉得本王残忍？”

　　京城人都道他是玉面阎罗，手段残忍狠辣。

　　薛含莺思忖片刻，却摇摇头：“若非犯下滔天大罪，想必也不会被殿下处以极刑。”

　　“听他们那日的口音，恐怕还不是我朝中人。”

　　傅闻钦神色未变，嘴角的笑意却更深，眼中的寒意也更冷。

　　“嗯，他们俱是敌国细作，在京中掳走多名妇孺，皆下落不明。”

　　“不日前，才将他们擒获。”

　　薛含莺这才恍然。

　　这时，台下的议论声眼看着愈演愈烈。

　　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秦观南的身影竟出现在溪云楼。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心悦薛二小姐。”

第16章

　　溪云楼内，众人皆不可置信地望向秦观南。

　　可他神色坦然，俨然是真心的。

　　他一早收到了嘉云公主的帖子，说是请他前来溪云楼一叙。

　　他本想推辞，可嘉云却说薛含莺届时也会在，这才去了。

　　他坐在二楼雅间，听着楼下对薛含莺退婚一事的议论声，眼看愈演愈烈，他终于坐不住了。

　　仅仅一句，却已足够说明，这话本所言非虚。

　　很快，从雅间走出的秦观南便注意到了廊栏前的薛含莺。

　　目光在触及到她身边的傅闻钦时，瞳孔一震，朝她走去。

　　傅闻钦放下手中的茶盏：“今日这出戏，可还满意？”

　　薛含莺当即便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傅闻钦安排的。

　　但她不明白，傅闻钦为何要帮她怎么做。

　　薛含莺默了瞬，只道：“多谢殿下好意。”

　　傅闻钦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戏看完了，他似乎也没兴趣再多留，起身看向薛含莺，道：“我们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他说完便带着侍从离开了。

　　恰巧秦观南走来，将薛含莺上下看了个遍，才松了口气。

　　紧张的心弦一松，别的情绪便倾覆而下。

　　“你怎会同他在一处？”

　　他眸中满是担忧：“应念，他的身边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些。”

　　一瞬间，仿佛又无数道目光朝他们二人望来。

　　似乎秦观南在哪里，哪里就会是视线聚集之地。

　　薛含莺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