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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

　　终于，他在我面前站定：“你，还好吗？”

　　我不动声色擦去眼角的泪，强颜欢笑道：“恭喜将军和凌姑娘苦尽甘来，吉日既定，大婚当日，卑职定会送上大礼。”

　　他在我身旁坐下：“既无外人，你我又何须说这客套话。”

　　“卑职不知将军此言何意？”

　　“我若说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当如何？”

　　我看着他，想起了上一世他因凌月如惨死，萎靡半生的模样。

　　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圣旨，圣旨已下，如何还能转圜。

　　我咽下满腔苦涩，欣然开口：“凌姑娘实乃将军良配，卑职发自内心地替将军高兴。”

　　他丢掉圣旨，红着眼拉住了我的手：“你的谎话说得一点都不高明，连你自己都骗不过去，又如何能骗过我？”

　　他情绪翻涌，呼吸粗重，我看得出他在极力隐忍。

　　“卑职所言句句属实。”

　　“是吗？”

　　他凑了过来，离我更近了。

　　我不敢看他，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和他满腔炙热的爱意。

　　在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我别过了脸：“将军，卑职是男儿身。”

　　我怕我会沦陷，只能以男子的身份提醒我，更是警醒他。

　　他扳过我的脸，逼我和他对视：“你我心知肚明，退一万步，就算你是男子又何妨？”

　　他目光灼灼，呼吸急促，望着我的眼神坚定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10

　　我不清楚他话里的深意，只得胡言乱语。

　　“卑职已有心仪之人，不是你。”

　　简短的一句话，让赵渊硬生生停下了抚摸我的脸的动作。

　　他由一开始的错愕，到冷笑，再到自嘲，最后是释然。

　　他漠然地收回视线，手指微微颤抖，随后转身离开。

　　他捡起圣旨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五日后我大婚，谢公子务必要赏脸来喝杯喜酒。”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是我不争气的眼泪。

　　将军大婚，整个将军府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红绸灯笼、喜服蜡烛，戏曲杂耍让人看花了眼。

　　“小姐，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无妨，我就看看。”

　　“真晦气，大喜之日在即，竟然有不男不女之人在此哭哭啼啼，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听到凌月如的话，我才知道我又落泪了。

　　“抱歉凌姑娘，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情难自已。”

　　“凌姑娘也是你叫的？我现在是将军夫人。”

　　凌月如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对我咄咄相逼。

　　“将军夫人，是卑职失礼了。”

　　我转身想走，却被她拦住：“不要对将军有什么非分之想，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早点离开将军府，不要碍我和将军的眼。”

　　我尴尬地笑了笑：“夫人说得是。”

　　回到房间，我和大美收拾好东西，赵渊走了进来。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该是一路都没有停歇。

　　“你要走？”

　　他看着我手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微微一笑，尽管心底晦暗：“将军府在准备大婚事宜，卑职帮不上忙，就不在这儿给您添麻烦了。”

　　“是月如说了什么吗？”

　　赵渊见我眼神闪躲，心下了然：“我去找她。”

　　“将军！”我拉住了他，“不关夫人的事，卑职觉得还是做皇上的贴身护卫比较有前途。”

　　“你还是要选他？那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赵渊声音哽咽，氲满泪的双眼始终憋着一股劲，固执地看着我。

　　“将军是卑职的恩人，也是带卑职踏入仕途的恩师，卑职感念将军的恩德，永不敢忘。”

　　“恩师？”

　　他勾起嘴角苦笑，豆大的眼泪落下，砸进了我的心里，又苦又涩，泛起阵阵苦涩的涟漪。

　　“对。”

　　“你果然是心硬之人，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他对我说着狠话。

　　我长舒了一口气，恭敬地朝他行了礼：“卑职拜别恩师。”

　　我和大美出了将军府无处可去。

　　在大街上闲逛时，优颂找到了我们：“谢公子，皇上等候您多时了。”

　　我和大美又跟着优颂回到了皇宫。

　　慕容瑾见到我，自然地走下来牵起我的手。

　　看到我脸上的伤后，他语气不善：“她弄的？”

　　我以为他说的是赵渊，连连摇头：“是卑职不小心自己弄的。”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了我的脸，我受宠若惊，想要挣脱，他的力气却大得出奇，让我挣脱不了。

　　“朕见到你就如同见到了之前的故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皇上你的故人今在何处？”

　　慕容瑾的笑容瞬间隐了下去.

　　“她走了，不要我了。”

11

　　我意识到说错话，刚想开口，他又重新拾起了笑容：“不过还有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让她离开我了。”

　　我看着他有点疑惑，之前没觉得他神神叨叨的，重活一世，感觉所有人都怪怪的。

　　“饿了吧，快吃饭吧。”

　　看着桌上全是我和慕容瑾爱吃的菜肴，我又打消了疑惑，上一世他喜欢的吃食也是这些。

　　我狼吞虎咽的，他却不动筷，静静地看着我吃。

　　待我吃饱喝足后，他缓缓开口：“赵将军大婚那日，你陪朕一同出席可好？”

　　一想到赵渊要与别人成亲，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疼。

　　慕容瑾唤了我两声，我才清醒了过来。

　　我胡乱地点了点头：“卑职全听皇上安排。”

　　事后，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贴身护卫，我自知目前无处可去，便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我留在皇宫做了慕容瑾的贴身护卫，大美做了金銮殿的洒扫宫女。

　　做慕容瑾的贴身护卫很轻松，他的作息也很规律。

　　每天除了上早朝就是在金銮殿批阅奏折，戌时入睡，卯时起，雷打不动。

　　有时看他批阅堆成山的奏折，处理棘手的政务和应对不同灾祸时的沉着冷静，我不得不承认，他比起上一世，稳重了许多。

　　他再也不是上一世那个遇到挫折就找我撒娇抱怨，寻求安慰的慕容瑾了。

　　我更理解了他身为帝王的艰辛与不易，也足以见得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国君。

　　闲聊时我问他，会不会太辛苦。

　　他笑了笑：“有人告诉过朕，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担负起为天下万民谋福祉的重任，虽死无悔，又岂敢言累。”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觉得这话很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他的腰又开始不舒服，但他却依旧坚持，一坐就是一天。

　　我熟练地走过去替他按摩，这手法是上一世太医教给我的，能有效缓解酸痛感。

　　他回头握住了我的手，我意识到逾了矩，忙跪了下去：“皇上恕罪，卑职就是想替你缓解一点疼痛。”

　　他拉起我，笑容和煦：“很舒服，朕很喜欢。”

　　看着他的笑容，我感觉他说得喜欢，好像不止这个。

　　赵渊大婚那天，慕容瑾的心情格外好。

　　他甚至换了好几身衣裳，好似他才是新郎官。

　　反观我，虽然面上没有一丝不妥，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痛苦非常。

　　慕容瑾见我脸色不好，便停了下来：“千灯可是也想成家了？”

　　我赶忙摇了摇头：“皇上说笑了，卑职是您的护卫，只盼能一辈子侍奉在您身侧，万不敢想成家之事。”

　　慕容瑾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在我疑惑之际，赵渊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一身大红色喜服，把他衬得格外俊美。眉宇之间的英气，因为喜服的衬托柔和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大婚的缘故，他和平常不太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是要走向我的。

　　“卑职参见皇上！”他越过我朝慕容瑾行礼。

　　“赵将军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一身喜服衬得朕都逊色不少了。看来这门亲事赵将军甚是满意啊！”

　　“托皇上的福，卑职也算得偿所愿，了却了一桩心事。”

　　“如此甚好。朕的后位空虚已久，看来宫里也是时候该热闹一番了。”

　　慕容瑾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我。

　　“千灯，你以为如何？”

12

　　我不知其由，只得点头附和。

　　赵渊却面色凝重。

　　“皇上，吉时已到，请上座吧。”

　　亲眼见证赵渊迎娶别人，和别人拜堂，我以为我会没勇气看的，可我的视线怎么也没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不忍错过，我在心里默念誓词，就当我也和他拜了堂。

　　就在礼即将完成时，意外出现了。

　　“千灯，小心。”我看到赵渊扑向了我。

　　一支利箭从我头顶划过，我的头发也随风而散。

　　我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因为我被赵渊护在了怀里。

　　“有刺客，保护皇上！”

　　我和他四目相对，外界的嘈杂与我们无关，此刻的我们眼里只有彼此。

　　刺客被俘后，所有人纷纷看向了我。